顾珩拍了拍贺风的肩头,便假意作势要撩袍叩拜接旨,见此状,王内侍赶忙上前一步将顾珩虚扶起来。 “顾相这是做什么,陛下早就下旨免了丞相的叩拜之仪,丞相如此,便是让奴才难做了。” 王内侍便又上前一步提醒:“顾相,这是道密旨,不明宣,因而便不纠结礼数了。” 顾珩对上他久浸谄媚的笑,只颔首应下。 王内侍清了清嗓子,造作开口:“顾相乃国之柱石,朕之臂膀,天下万事皆仰赖于卿,四海教化皆遵照于卿。朕自觉近日身子不爽,便感世界万事繁琐压于一人,朕深觉不安,有愧于卿——” 此时贺风已然听出异样,便偷偷往顾珩脸上乜去。 温顺的颔首,不卑不亢,看不出任何差错。 “有愧于卿——着近日罢卿之内帑监察总领一职,另赐金银白两,珠玉百倍,以慰卿之劳碌,钦哉!” 随着最后二字落下,王内侍着身后的几个内侍把赏赐呈上。 “臣谢陛下关怀。” 顾珩不再纠扯,只应付几句便遣人离了。 回身入内室时,却听见火气正大的贺风斥道。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削了您的内帑监理职权?” “你上次拿予我的财簿在何处?” 贺风挠了挠头:“您忘了?咱们这不留账面的,庄主申氏是自己人,帐子是他呈的,您过目后我便交由他去存留了。” 顾珩默不做声,只是抬眼盯着贺风。 贺风思索片刻,便不可置信地开口:“丞相的意思是申氏有问题?可是他也是您救下的人,怎么会——” 顾珩重新提起了笔,仿佛眼前的恩遇与荣宠皆是云烟,“不是他,是他背后的人,陛下不值当因为这几亩田产罢的我的财权。” “背后,还有什么背后的人?还要牵扯什么事儿?” 顾珩掌下的笔尖一顿,墨汁浸了纸背:“现在还不清楚。” “唉,自上次光州之事后,这些京官面上与您和善的紧,背地里的恶心勾当没少干,要我说,趁早罢了职也好,省的丞相烦扰!” 此夜,月明星稀,黑云后隐着惴惴的欲动。 秦观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日,临近晚间时才着墨隐拿了一盘果脯,略微用了些素淡的膳食。 “原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娘娘今日喝的也太多了些。”墨隐给秦观月揉着头,轻声劝道。 秦观月换了个软垫斜歪着,太阳穴处阵阵酸痛:“罢了,你也不看看今日到场的都是什么人物。城阳王的眼睛一时看不住就往我这边来,淑妃更甚,那双眼誓要把我剜了。” 墨隐听见此话,不免暗笑一声:“不过,好在咱们现下有了丞相这个靠山——” “这话以后别再提了,不管他是王是相,只要陛下在一日,你我都是要警醒些的。”秦观月在墨隐手背上轻轻一拍,以示郑重。 墨隐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只是,娘娘,方才奴婢听宫人传到,顾相被陛下削了内帑监理之职。” 秦观月心中一悸,她虽能洞悉顾珩的动向,但对于朝政,她仍有所迟疑,只是如今已与顾珩有了——她摇了摇手,将这些糟心事儿挥退。 “他有自己的法子,墨隐,你随我出去走走罢,酒吃多了,我有些头疼。” 主仆二人衣着素雅,秦观月不施粉黛,加之几分憔悴,略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