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广一手拿起画,一手端起糨糊:“正巧我这边也好了,随掌柜一道过去吧, 至少也能凑个人场。” 陈苗苗正打算派人去喊那两个守门的小厮来, 闻言也不再推辞, 领着两人从小门抄近路往食肆走去。她是见过江楚和他手下的身手的,她不天真,没指望能够三言两语感化那些来闹事的人,事情得处理,但首先得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孙广愿意帮自己撑撑场面,她也放心了一点儿。 刚从院门跨进堂内,透过打开的窗,她就听见外头一个人破口大骂:“杀千刀的食肆啊,卖些猪狗都不吃的坏肉烂菜,把人都要吃死了啊!” 听清那人骂的话时,陈苗苗面沉如水。自打她开始做饮食生意,每天耳提面命的一件事就是卫生。所以她才会在最开始就将卫生间改造了,每天晚上打烊后会彻底清扫一遍,食材尽量当天备当天用完,存的米面这些也会翻检一遍,就怕出问题。为了让学子们安心,她也专门让学子进厨房看过,这么小心翼翼的她,还是因为这个事情翻车了吗? 陈苗苗沉着脸从食肆大门出去,立在檐下看着路上的人。 如林婶所说,路上一共四个人。路正中放着一个简易的竹担架,担架上一个人一动不动。两个抬担架的人正戒备地看着周围,却一言不发。而刚才破口大骂的是一个瘦小男子,留着八字胡,眼睛滴溜溜地转,有些贼眉鼠眼。许是听见有人吵闹,周围的人家纷纷开门探头,好奇地看向这边。 瞧见凌云食肆有人出来了,那瘦小男人更是起劲儿:“若是不心虚,还缩什么脖子装王八呢!” 他话音刚落,只见对面的金榜题名食肆忽然打开大门,一盆水兜头将那瘦小男人淋个正着。胡掌柜吹胡子瞪眼:“说谁王八呢!” 那瘦小男子抹了一把脸,呸呸两声,不顾发髻散开的狼狈,目光左右游移:“好啊,总算是两边都出来了。现在我们就来算总账!” 说罢,他忙走到那担架旁,指着上头躺着的人,义愤填膺地道:“我父母早逝,无儿无女,姐姐早早就去了,唯独就剩下这么一个兄弟。结果,吃了你们食肆的饭菜,回去就是又吐又拉,这会儿人都动不得了。你们这谋财害命的黑心商家,还我兄弟命来。” 胡掌柜顿时眉毛倒竖:“放你娘的狗臭屁,你爷爷我们是做的书院学子的生意,你的弟弟那副模样,还能是秀才举人老爷不成?不是秀才举人老爷,你也好意思来食肆吃饭。” 立刻有好事围观者嘘了一声:“乖乖,这年头没读书连饭都不能吃了?我们这街里街坊都在你们那边吃过饭,你们收钱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会儿倒嫌弃起我们了。退钱!” 周围立刻有人开始附和,纷纷嚷嚷着退钱。胡掌柜本就是逞一时口舌,这会儿倒是下不来台了,一张脸胀得通红:“嚷什么,菜没吃到你肚子里,得了便宜还想卖乖。这人可没说到底在哪里吃坏的,怎就是我们的错了?”说话间,他还意有所指地特意朝凌云食肆抬了抬下巴。 周围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陈苗苗,她身后的孙广立刻扣住了袖中的匕首,警惕地巡视着周围。陈苗苗却浑若未觉般,往前跨了一步:“这位先生,请问你的兄弟,是在何食肆吃的饭菜?” 对上陈苗苗的目光,瘦小男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躲开她的视线:“我兄弟昨儿个就是来你们这条街吃饭,他没说是哪家,回去没多久就肚子痛,折腾了一晚,今日一早就这样喊不醒了。这条街就只有你们两家食肆,不是他就是你!” 胡掌柜啐了一口:“我呸,我昨儿个一天都在,可没见过你兄弟,不是在我家吃的!” 瘦小男人立刻挺起胸膛:“你说不是就不是?好啊,我算是看透了,都不想认是吧。那咱们就报官,我看官老爷还会不会包庇你们这起子黑心商人!” 这人,有些奇怪。陈苗苗又往前走了一步:“我是凌云食肆的掌柜,这位先生,不知我可否看看你的兄弟?” 瞧见瘦小男人打量的目光,她又加了一句:“我们总要看看到底是不是曾来过我们食肆用过饭。”见瘦小男子有些犹豫的模样,陈苗苗话音稍稍一扬:“还是说,有什么不能看的?” “放屁,又不是我做的亏心事,我怕什么?”瘦小男人冲担架两端的人点了下头,“让她看。若是他们敢不认,我哪怕去京城告御状都要讨回公道!” “关门!”胡掌柜一听这话,立刻进去让人关门。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