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平白保护一个无名小卒。 种苏也听明白了,这王道济话里有话,意思很显然,倘若陛下废除捐官制,所有捐官必将得到清理,种苏虽得圣宠,但若有人蓄意挑拨离间,诬她居心叵测,令陛下生疑,其后果必定更加严重。 这是一种相当卑鄙,被滥用,且不高明的手段,然而却常常十分有效。 王道济先小小“提点”一下,再给出一颗糖,接下来要说的,才是真正重要的。 “多谢王相。”种苏忙感激道。 王道济抬抬手,慢慢道:“我不宜久留,既都是王家人,便直说了。” 种苏恭敬静听着。 “如今朝堂局势你大抵也清楚,王家与皇家关系已如履薄冰,我们王家只想平安活下去,谋求一条生路。如今你与陛下亲近,是以需要你的帮助。” 种苏没有想到王道济会直接说出朝堂局势这番话,心中虽有猜测,却仍旧心中一震。 “先不必问如何相帮,你愿还是不愿?”王道济苍老而锐利的眼睛盯着种苏。 种苏面上现出惊讶惶恐之意,默了默,艰难道:“多谢王相赏识,只是下官虽捐了个官儿,却是为了双亲一个心愿,实际上胸无大志,对仕途并无野心,实不相瞒,下官早已做好打算,只待两年期满,便将辞官归乡而去。这两年间,下官也只想做个无名小官,朝堂之事,下官也委实能力有限,怕是要辜负王相错爱了。” 朝堂派系固然存在,但也有不少纯臣,并不参与党派之争,种苏这番话俱在情理之中。 “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却听王道济说道,“身在庙堂也是一样,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景明啊,老夫这把年纪,可很少亲自上门向人开口。” 种苏自然明白,王道济并不是来征询她的意见的,不管种苏愿不愿意,都会被他拉下水,但他既然说“有求”于她,便意味着需要她的配合,因而态度表面上还是十分客气。 “你老家录州,”王道济徐徐开口,说,“家有双亲,还有个妹妹,一家四口,甚为和睦,对吧。” 种苏心中一凛,脸色变了:“王相……” “不要紧张,”王道济和和气气,一副慈眉善目模样,“老夫不会伤害他们,反而这些日子会派人暗中保护他们,毕竟世道险恶,你如今是陛下近臣,难免惹人嫉妒,一不小心伤了你家人。有王家在,你在京城好好做官便是。” 当王道济登门,并提起种苏老家时,种苏便知他一定已经暗中仔细查过她家世,第一个念头是自己的女子身份是不是暴露了,然而接下来王道济的态度与话语明显表明并未发现她这个最大的秘密,否则不可能不利用这个秘密。 这一点上,种苏家做的相当周全且守口如瓶,“种瑞”上京后,“种苏”则去了远方老家,回老家祠堂为“种瑞”祈福。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任谁也无法想到他们竟敢冒名顶替,是以即便王道济去查,也只能查到她的家世相关。 而听王道济话音,在此之前并未派人前去录州,只是通过宗卷得知其家室情形,是以更不可能知道这个秘密了。 种苏稍稍松口气,然而情况却也不乐观。 王道济这是明显以种苏家人性命做要挟。 王道济说完未再多说,刻意停顿,一双老眼气定神闲的看着种苏。 种苏与他对视,此时此刻,她没有拒绝的余地,片刻后,低下头来:“王相需要下官做什么?” “我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王道济笑起来,“景明是个聪明人。” 接着,王道济话锋一转,“但不要耍小聪明,不要带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即便你将今日与我谈话告知陛下,陛下信不信你另论,只怕也赶不及我的人,他们恐怕已抵达录州。” 种苏清楚这是告诫她不要反水,王道济在朝堂上与杨万顷相对时总一副道貌岸然模样,私下里却言辞相当直接,不遮不掩。 种苏低头道:“下官不敢。” 王道济点点头,仿佛很满意:“日后必不会亏待你与你的家人——暂且不需要你做什么,继续保持与陛下亲近关系即可。你只要记住你的选择。”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