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距离真的绝了,就在手指的前面,看得到闻得到,竭尽全力都能碰到,想要抓到却是妄想。 盛野在浴缸里脱力地看着那块香皂,感受着孔星河的无能为力。 “怎么了?”谭阵在门外问。 他一个激灵抬起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声:“没事!” 门外安静了许久,盛野盯着那扇门,他希望哥哥能进来,他又无法表达那种欲望,只能这样看着,主动权都在严飞那里,他什么都没有,只有奢望。 然后“咔”的一声,门开了。 盛野咽了口唾沫,看着站在门前的谭阵,谭阵看着地上那块香皂,什么也没说,走进来,挽高衬衣的衣袖,捡起了那块香皂,对他说:“我来吧。” 盛野看着谭阵朝自己走来,就好像在圆孔星河的一个无法启齿的梦,那一刻内心的情绪冲破了阈值,任何词语都不够形容他感受到的,心酸,痛苦,窃喜,庆幸,绝望,它太复杂了,是至暗也至光明的一刹那。 谭阵将香皂在水里荡了荡,放上他肩膀的那一刻,他像挣脱了束缚一般扑上去抱住了谭阵。 谭阵感到盛野身体的战栗,听见他极低的,压抑的啜泣声,那么低,就像潮水,狂涌上来,又被狠狠拉下去,抱在他脖子后的双手像在沸腾的水里,在熔岩里浸泡过,灼热的岩浆从那双紧紧搂着他的手上流淌下来,顺着他的衬衣一股股流到他的背上。 介平安看着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镜头前的两个人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深刻,而镜头后的他们好似都灵魂出窍了,变成了环伺的幽灵。 第一次围读剧本读到这里时,盛野只是觉得这是一个身处绝境却无法呼救,祈求谁能来救救自己的绝望的拥抱,但在浴室的门打开的那一瞬,他突然明白了,孔星河要在这时抱住严飞,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怕现在不去完成这个拥抱,以后就再也不能了。 这不是每一次严飞将他抱起时他若无其事将手搭在严飞的背后,这是将严飞抱住,它们多么相似,又多不一样,盛野心想,孔星河对严飞的感情,好像也是这样,都是爱,那么相似,又那么不同。 这是第一次,盛野无比清醒地听到了那声“cut”,他率先放开了搂在谭阵脖子上的手,这个时候才发觉身下的水已经冰凉了。他一直在等着这声cut,等着这个拥抱结束,就和镜头里的孔星河一样。 谭阵也松开了他。 这也是第一次,拍完后他们彼此一句话都没有交流,盛野低垂着头从浴缸里出来,坐在浴缸边,接过小宁递来的毛巾裹着自己,他还沉浸在情绪里,从凉透的水里出来,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浴室外还有摄影设备收音设备支着,工作人员在忙着转场,他低垂着头不敢和人对视,不想暴露自己的狼狈,然后看到脚下一道影子移过来,高大的阴影不动声色地罩在他身上,挡在他前面的人是谭阵。 第43章 “盛野!” 盛野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带上房门走过来的介平安,也不知道是该叫他一声“介叔”还是“介导”。 介平安走到他旁边,笑得有几分“介叔”的味道,问他:“这么晚了还去哪儿啊?” 的确很晚了,快十二点了,盛野说:“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介平安颇理解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说:“那走吧,我陪你。”说着便提步下了楼梯。 盛野看着介平安不由分说的背影,无奈地沉了口气,跟在他后面。 两个人走出宾馆,冷风就袭来,十月底,昼夜温差已经很大,介平安夸张地打了个哆嗦,回头看他,问:“冷不?” 盛野穿着一件卫衣,两手揣兜里,不自觉夹着肩膀,说:“要不介叔你回去吧,别陪我了,我走到那儿就折回来。” “哪儿?”介平安顺着他的视线往前望。 盛野不太情愿地把手从兜里抽出来,往前指了指:“就路口那个路灯那儿。” 介平安瞅了一眼路口,又回头瞅他,盛野已经把手又缩回去了,介平安笑道:“你还挺有自己的一套的嘛。” 盛野拖着脚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