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夫人下帖子...?” 成夫人便不再绕弯子,“你家里当初求到我跟前想做滩田生意,是也不是?” 庆脆脆点头。 “因着这婆子怠慢,这事情便耽搁。如今既然见着了,你且说有何处需要我出面,一并帮你落定了,算做是我入两分股。你看可行?” 她打听过了,大公子入股拿得可是三成。 她只要两成,是大恩。 庆脆脆险些笑出声,强硬装着,苦恼不已,“夫人是不知道,滩田的生意着实难做。您瞧瞧我这双手,都是这段时间在那阳头下吃的苦。” 说着将自己手背漏在众人前。 这双手不至于受苦有疤有裂口,但是黝黑粗糙,一看就是乡下人的手。 庆脆脆道:“光是现今手上的事情便险些要了我一命。光看这手,就知道我受了多少苦。 夫人您是不知道,我有两个孩子,一并跟着我在外边吃苦受累,都是我当家的做主,我不好说嘴。可这一遭后若是再去,便是打死我也不能了。做娘的,我得给我孩子们活路呀。” 她咿咿呀呀地哭得哀切,一旁的谷雨将手里的帕子递过去,安慰声不断。 不过想起出门前,刚吃一碗猪肉糜炖蛋的小小姐还有骑在老爷身上活蹦乱跳的小少爷,谷雨就佩服夫人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成夫人叫她哭得脑仁疼,心里却着急,“那滩田不行,工坊一处...” 说起这个,庆脆脆更有说法。 “夫人快莫说这个了。我家在花溪镇的工坊生意,是有经验的。我便念着在北屿县也继续落一座工坊,可大公子他...” 她左右看看,像是怕人听见一般,“大公子他不让我家,只叫我们供货。原本我当家的想争一下,可滩涂田人力成本太大,算下来,须得掏上三百金才能沾工坊的边。家中总不得将家底都掏干净了和大公子抢吧,所以那工坊没我家什么事儿。” 就说巧不巧吧? 三百金,将好和自家送到成夫人跟前的礼钱是一般多。 成夫人怔怔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说来说去,北屿县这边,王家除了滩田养货,其他都不碰。 开铺子?用不着,大公子有铺面。 盖工坊二道加工?用不着,大公子招揽了。 再多加点田亩?可别了,我家胃口不大,吃不下那么多。 —— 庆脆脆被送出成家的时候,长舒一口气。 谷雨坐在一侧,瞧着夫人面上轻松自在,“走前您是没回头看那成夫人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呢。” “难看?今日这算是小的。”庆脆脆抚抚鬓发,“等到八月下货,有她后悔的时候。” 这时节且是往里填钱的时候。 铜钱树开花结果,成大公子最得意的时候,便是成夫人的最失意。 且这失意还不是一年。日子且长着呢,这苦果她得笑着吃。 归家时候,婆子喜气回禀道:“夫人,三小爷来了。” 庆脆脆加快脚步,她已经听着院子里三叶子逗孩子的欢笑声了。 院子斜角上并排长着两棵大槐树,遮阴还有小风,立夏铺了长毯子,支起纱帐篷,小桌上摆着茶果点心,三叶子正捏着一枚果肉肉脯喂着长生妞。 算来已经有四个月没见着人,怎么看都是觉得长高了。 身上穿得还是上月让人送过去的缥碧色长褂,三叶子跟他二哥一般,长手长脚还更瘦些,便有种弱不禁风的书生气质。 许是听了动静,三叶子扭头看过来,眼睛里立时有了欢喜。 将长生妞抱起,从纱帐中绕出来,“二嫂,回来了。” 站起来都比她高了。 庆脆脆不由比划一下,“看来冬娣娘是用心伺候了,大骨头汤水天天给喝着?” 上一次三叶子写家信,提起让他苦恼的事情便是冬娣娘一天一碗大骨头汤,喝得他舌头都发苦了。 其实不过是家长里短的说嘴,并非真心实意的嫌弃,若不然他是主子,一句话就能令冬娣娘不准再做。 庆脆脆:“那骨头汤一是你小时候亏着了,给你长身体补回来。二是炖了温补的药材,对你心脉好。若是见天喝受不住,便三日一次。总不能停了。” 三叶子便欢喜地点头。 “二哥将才抱着虎头出去,说是东街一家卤肉格外好吃,虽不如嫂子的卤肉手艺,却也解馋,去买了” 这就是耍滑头了。 庆脆脆笑着:“都是那些佐料,不过确实有风味,算是本地的特产呢。你吃着看,若是好了,走的那日多买些,给书院的先生和同窗们送一些。” 她左右看看,“怎么没见着如意在跟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