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烛台顶端再次燃起烛火。 屋内重新变得亮堂,晏暄熄灭了手里用来点火的火折子,将其放回桌上,回头问:为什么要道歉。 我岑远开口正要解释,但他微微仰着头看去,就见到晏暄背对着屋子里唯一的光线,神色正好落在了阴暗里。 于是他没顾得上继续说明,只想要离对方近些,想要摆脱这久违的束缚,但也就是在他双脚刚踩到地上后,晏暄就从那片阴暗中走了出来,在他面前蹲身,轻手握住他的脚踝,让他□□的双足踩在自己的靴子上。 一连动作结束,晏暄才重新抬首朝他看去。 为什么要道歉。 岑远呢喃:就是因为这样。 脚心与靴子不平整的表面相贴,酥麻瞬间就从脚底沿着肢体流向全身上下,他不自觉地蜷起脚趾,低语道:就因为无论我做再多,都好像追不上你给予我的。 喜欢是你先的,玉佩是你先送的,等待也是你坚持了更久的。他顿了顿,一些混沌污浊甚至看不到光的深渊,也是你带我走出来的 他越说越轻,到后来甚至觉得有些词不达意,在心里质问自己只有这些吗?还有没有遗漏的? 但晏暄一句话就拦截了他所有的自我怀疑。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补偿。晏暄说。 如若不是今夜,晏暄根本就不会去想自己曾做过的这些事的缘由和起因。再者,如果真要分得那么清晰,那在最初的最初,先行架起两人之间的桥梁的,该是岑远自己才是。 他才是最该说感谢的那个人。 然而感情这事,又岂是一来一往这么简单就能衡量的。 无论是喜欢、玉佩、还是等待,对岑远好,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是心甘情愿的行为,是几乎已经刻进骨子里的本能。哪怕是失望、愤怒、无可奈何的那段时光,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能得到多少利益,或是什么回馈,更没想过用道德去束缚对方,以此得到任何补偿。 同样的,他也不想把任何情动归位于馈赠或褒奖,抑或是感谢感激。真要说的话,该是渴望充盈到了极致,冷静和克制都彻底失效后的爆发。 他能理解岑远的意图,也清楚对方的真心不假,但这位殿下,未免也有些太傻了。 可惜这位傻乎乎的殿下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他身上,立刻就反驳他说:可是 不等话道尽,晏暄就倏然圈住了他放在腿上的双手。 你所说的那些,我从来都不是为了得到补偿或回馈才做。 说罢,晏暄转而看了眼凌乱的床铺,喟叹一声:这也不该是补偿。 岑远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偏了偏头,忽而就想起上回在船上的时候,晏暄也同他说,那不该是礼物。 那 这会儿他整个人都有些迟钝,顺口就想问那应该是什么,但幸好在话还没出口的时候,脑子就转过了弯,想明白了背后真正的原因。 于是他低头自哂一声,像是自言自语:那我还能做些什么 除了将自己一颗同样炽热的真心全部展示给对方,他还能做些什么 晏暄一时不言,只抬手轻抚过对方的脸颊,在其唇上印下了一个温和的亲吻。 若即若离间,他说:活得比我更久就好了。 烛火不断在跳动,不平稳的光线从晏暄身后照射过来,也让包围在他身周的光圈变得摇曳不定。 岑远望着他始终明亮的双眼,半晌嗫嚅一声:混蛋。 成亲时候说好的同生共死,这会儿就让我活得更久。岑远道,当鳏夫能有什么好的,我看你就是要借此惩罚折磨我。 闻言,晏暄终于是垂首失笑了一声。 消失已久的月光像是终于在此时突破了阻碍,争先恐后地穿越窗棂,让屋子里的每一簇空气都变得鲜活。 岑远在心里头舒出一声长气,不禁腹诽:自己还真是过于愚笨,以至于每回都在搞砸的边缘试探。 心中喜爱过甚,所以他想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交付对方,也不想让对方吃一丁点的亏,但与其去想一些特立独行的方式,究其根本,还是那一句话、以及长久的陪伴就够了。 能老实睡了?晏暄象征性地问了一句,随即站起身就要去重新吹灭蜡烛,但岑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别熄了。 烛火不住跳动,仿佛一起带动空气中的热度不断升腾,深秋的凉意逐渐被炙热取代。 方才被打断的旖旎再次纷至沓来,岑远轻声说:晏暄,现在可不是补偿。 不同于刚才,在光线的映照下,晏暄那仿佛经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