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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7)


地问:我们在哪儿?

    快到长悠府了。

    岑远掀起车厢的帘幔,看到外面的场景觉着有些眼熟,接着便想到,那是他们前往广白街时曾经走过的驰道。

    去时他们是徒步,不过也就花费了一炷香多点的时间,此时车马自然更快,从他们出发到现在,连半柱香都不到。

    时间太短,方才的场景甚至称不上是一场梦更像是他偷偷打了个盹,因为毫无防备,那些以前从未留意、一直隐藏在意识深处的迷恋和惧怕就见缝插针地涌入脑海,在他耳畔嘶吼着他未曾承认过的事实。

    岑远放下帘幔,忽然道:走回去吧。

    晏暄随即望了他一眼,不等提问,就听他又说:我真的醒了,让车夫放我们下来吧,不然还得绕路。

    驰道一旁是一大片竹林,穿过竹林出去后走不久就可以抵达长悠府的后门。然而竹间缝隙容人通过有余,车马却是无论如何都行不通的,这会儿他们要回府,只得绕道县城再穿过闹市,几乎要花上双倍的时间。

    晏暄心中担忧,闻言并没有即刻应允,岑远就自己掀开车帘,同车夫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就把我们放在路边就好。

    那车夫自然没有拒绝,很快把两人放在驰道边,回头往长白街去了。

    晏暄看岑远走了几步,比他之前醉意最盛甚至走不出直线的时候好太多了,于是稍稍安下心,跟在对方身侧,一同走入安静的林间。

    夜色正浓,林间却不是全然黑暗,他们很快走到一条比其他地方都明显颜色更深的小道上,就像是被人硬生生踩出来的。兴许是因为用的频率高了,小路两旁甚至还放了几盏竹灯。

    除了竹灯以外,还另有一些细微的光亮。

    岑远望向竹林深处:那儿还有萤火虫呢。

    晏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见离河边更近的林间有几点绿莹莹的光芒闪在竹枝四周,移动的速度算不上快,但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那是几只活物。

    晏暄还没应声,那边岑远又抬头看了眼天,只见夜空黢黑,却有数处光点高挂,他说:真好,这要放在长安,连星星都是见不着的。

    于是晏暄又随着他的目光仰首望天。

    只有在极少的情况下,长安的夜空中才会出现零星几处亮点,而且像观星台之类都是设在长安城外几十里地的地方,难得能去一次,就更别说是像萤火虫这般的生物了。

    长安城中虽每夜熠熠生辉,可要是想见着些除灯笼以外的亮光,恐怕也只有每逢新年或七夕,城中点燃烟火之时,抑或是每月中旬,月朗风清。

    而就在这时,岑远似乎想起什么,释然地轻笑。

    晏暄旋即就将视线投向他:怎么了?

    想到某人之前说要和我一起看中秋圆月和上元花灯。岑远依旧仰着头,眸光像是比眼下的任何一道光线都明亮。

    片刻后,他又哂笑一声,道:这么一看,这夜空里连个月亮的影子都见不着,就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某人微垂的眼睫轻颤,身侧的手指忽然蜷了一下。

    竹灯为他们笼罩出一层朦胧的光圈。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做出动作,晏暄也没有催促对方回府,而岑远望着星空,直到脖子都仰得累了、江南夜间的薄雾逐渐将星点笼罩,方才收回视线。

    蓦地,他抬手拽了拽晏暄的衣袖。

    晏暄可不相信这位殿下光是在马车上眯了会儿眼就能把所有的醉意逼退,因此这会儿也没有吝啬话语,问道:怎么了?

    岑远小心翼翼地道:这回可不是我的错。

    什么?

    醉酒。岑远没动牵着对方的那只手,轻声解释,那都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酒叫三杯三步,不然我肯定

    晏暄侧首看着他:肯定什么。

    只见岑远抿着唇打了个无声的酒嗝,才继续回答:肯定会和你分着喝的。

    晏暄:

    他顿时有些哑然失笑。

    这位殿下满脸有理有据、自己只是无辜受累的模样,但碍于他说话的声音不响,落在周遭的静谧里就更显得失了气势,以至于让晏暄听来,倒像是在不甘心之下对自己的一份讨好。

    谁能受得了。

    江南的萤火虫仿佛一点都没娇羞的性子,不知是在何时,原先身处竹林深处的萤火虫飘然而至,在小道间点缀着点点萤光。

    晏暄半垂着眸,忽而抬手往岑远如同蒙着雾的眼角轻轻抹了一下。

    为什么说这些。他问。

    岑远明显愣了一瞬,才复又小声嗫嚅,跟蚊蚋似的:你不会又不高兴吧。

    晏暄反问:我看上去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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