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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闹


了。”

    “臣跟着陛下……”景如逸顿了顿,又鼓起勇气,眼睛在太阳光下晶晶亮,直勾勾盯着女皇,“陛下还没幸臣,臣就不是后宫中人!”

    真像一只小狗。虽说最开始是找了个他不会说话的由头收进宫来,几月过去……柯媞禾一想,宫中也没人能教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原是来争宠,葛思恭位九子,合该比你这大夫早侍寝。”她仰头捏了一把他的脸蛋,“祖宗之法,你怨在朕的头上?”说罢自己先咯咯地笑了。

    景如逸的腰弯得更深了,好像要把自己折迭一样,尽管将脸压了下去,女皇仍能看到他发红的耳根。嘟囔的话溜出来,还是略带有一丝勒迩语调,也是玩笑话,颠过来倒过去无非是叁个字,倒显得有些憨:“臣不敢……”

    “无妨,来给朕侍候笔墨也是一样的。”

    今天是楼心悦来禀奏,暑热无事,多是些牢骚、鸡毛蒜皮车轱辘话,什么树上结果子了,臣养的花开了,陛下身体还好吗之类的废话。唯有西州送来了好信,政事堂还在议,没有定论。

    照例请安,楼心悦却不说话了。柯媞禾正写着大字,没停笔,只问:“热得不想说话?今日你竟成了锯嘴葫芦,还是无事可禀?”

    “陛下!”楼心悦瞻前顾后,嘴唇蚌一样紧紧闭着,迟迟不肯开嘴。

    “无妨,朕让你讲。”柯媞禾落笔,轻轻按上景如逸研墨的手,“这几日朝中无事,这里也没有渔翁。朕准你讲。”左右得不了利去。

    女皇随口应了几句,朕恭安、哦,干脆利落,不到写一张大字的时间,就遣他带着批好的折子回去。

    楼心悦回到政事堂,一肚子火没处发,往日女皇从不越界,今日竟叫了一个后宫男子听政。他扫了一圈政事堂:“裴相去哪里了?”

    同僚不语,只有扇子不停扇动的声音。老狐狸兰韬是盖侯兰俊的嫡弟,此刻捧着茶杯老神在在,“年纪大了,就不想出去活动,也不觉得热,令北,实在不行就去换个纱衣吧。”倒是怡然自得。

    “兰内史好意,属下稍后就换。”中书侍郎蒲令北正忙,敷衍过他的茬,看兰韬只喝茶不干活,蒲令北她也气得不行,下笔越快,扇子也摇得飞快,可恨官大一级压死人。

    虽俱列七侯,但翁、陈两家是旧良贵族,同旧月贵族蒲、葛二姓并不对付,再后叁家兰、裴、卫,乃是新朝新贵,又看不起前面落魄的几家。不过他们内部再怎么乱,此时也同样看不起出身寒门的楼心悦。

    楼心悦有气也没处撒,看着自己这边桌子空着一个,转头叫来随行的文昌左丞游伯敦,“去问李给事中,下班后可有空吃饭?”叁人俱起于微末,又有同乡情谊,自然互相扶持。

    游伯敦了然,悄悄问询:“可是有要事相商?”

    “明日参裴相一本,无故退班!”他倒是大声回答,故意要给所有人听。天气本就燥热,中途走了一人,剩下的那厢二人不停说话、那厢老不死的只会端茶打哈哈,如今这满堂竟只有自己一人在做事,气得蒲令北摔笔站了起来。

    “月事浮躁,出汗太多,我去换纱衣。”

    兰韬倒不拦着她,点点头准了,待蒲令北出门后,他才慢悠悠地回了楼心悦的威胁:“楼相玩闹了,不去乌台,怎能警示裴相?”

    对着景如逸哑口不言的不止楼心悦,守御史大夫葛纶也在殿门前挺跪着,他一时情急,在门口请罪:“陛下赎罪,臣今所述,有关裴相。”

    女皇看向景如逸,他无处可去,仍研着墨,安安静静,当一个摆设。

    “你在这里等朕吧。”

    原是裴相入后宫两个时辰不曾出来,葛纶来状告私通。

    “是朕叫她去探望母后。子理,你是她的舅父,怎能不信她?”

    “臣……”葛纶一时语塞,不好说裴雅君,更不敢在女皇面前提太后。两任御史大夫全因太后而死,一个是太后的人,夺权失败后自尽。一个刚上任便指责女皇囚禁太后,是大不孝,因这番话,朝会上当场杖毙二十余人。实在令人心有余悸。

    他喏喏,只得告退。

    柯媞禾没有进屋,遣非舟去锦衣卫唤指挥使王蚕豆来。王蚕豆是王花生的弟弟,算是她的奶兄弟,年仅十七,身材高大,肤色黝黑,声若洪钟。她时常想,小时候明明粉雕玉琢的娃娃,是怎么变成了这么大一个小伙子呢?

    明亮的太阳照得宫墙刺目,爬墙虎一路攀上琉璃瓦,绿色的枝条竖起来向外探去,柯媞禾想到自己的儿女,不敢再往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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