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不治所有的坏人了吗?烧杀抢掠是不是坏?作奸犯科是不是坏?□□妇女、坑蒙拐骗、背信弃义、校园欺凌、职场暴力等等,这些是不是坏?罪名有那么多条,我们每个人都可能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坏人。” 他的声音很温和,但言语却振聋发聩。 他说:“不要审判,要治疗,这才是医生的本职工作。” 作为赵南星,可以审判。 但作为赵南星医生,不可以。 赵南星把老师的话原封不动地讲给沈沂听,“所以后来我像对待其他病人一样对他,他出院前竟然鞠躬对我说谢谢。” 那是同一批出院的病人里唯一一个。 之后他出院被捕,没多久就被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也是隔了一年她才知道,这个人所杀的人中,有一个是那位老师的亲妹妹。 在这件事发生没多久,那位老师选择去高校任教,离开了云医。 他离开那天跟赵南星一起吃了顿饭。 赵南星不知该如何开口,便沉默地给他倒了杯茶。 他说总是跨不过心里那道坎。 赵南星问他:“后悔吗?” 他摇摇头:“我当时的选择对得起我身上的白大褂。” 可没能对得起他的妹妹,所以再三考虑之后,还是离开了医院。 沈沂听完之后总结道:“你那位老师是个性情中人。” “是。”赵南星这才把话题扯回去:“所以我没有在美化职业。” 沈沂浅笑,佯装不经意地说:“那就是在美化我?” “也没有。”赵南星没犹豫地否认。 沈沂:“……” “你这个职业本身就具有其特殊性,所以不需要美化。”赵南星说:“我感觉你对这份工作有些排斥。” 沈沂微顿:“怎么感觉到的?” “你最近的状态。”赵南星说:“以前你提及工作时很自信。” 沈沂:“……” 沈沂下意识地摸出了兜里的烟盒,但用手捏了捏又放在一边:“你还观察我?” “随便看看就看出来了。”赵南星说。 沈沂呷着笑,不复之前的紧绷,随性又散漫,“那你还真厉害。” 他现在确实陷入到了一点迷茫之中。 “因为关璟案?”赵南星试探着问。 沈沂点头:“有这方面的因素。” 以往接触的都是他们政法圈的人,就算是接下来这个案子,也没人会说什么。 他们做的确实是这样的事。 只不过绝对不会往无罪辩护这个方向打,因为很大概率不可能成功。 市面上敢承诺无罪辩护的刑事律师,非蠢即坏。 但现在关璟案涉及到的层面很广,就连一向对这些事情不过问的程阙都说:“替关璟辩护的人也太没道德了吧。” “有没有想过,我也在做类似的工作?”沈沂说。 程阙却极相信他:“你又不会去接这种案子。” 如果这个案子的当事人不是关璟,沈沂也会接。 他只是讨厌跟这个圈子里扯上关系。 程阙的话让他有些不舒服,仿佛对他的职业加了一层道德批判。 尽管在刚做这一行的时候,老师就已经跟他说过,被误解是他们必经之事。 但真到了这种时候,沈沂却发现,他并不会为自己解释。 没必要。 但心里确实存了个疙瘩。 “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去保障每个人的人权。”赵南星说:“我觉得没问题。” 餐食很早就上来,但两人都没吃。 颇有种畅所欲言辩驳的感觉。 食物在包厢里散发着香气和热气,赵南星的声音虽清清冷冷,但说话却比餐桌上的食物更有温度:“虽然关璟是混蛋、是人渣,但也需要律师给辩护,这才是法律的意义。” 法律平等地保护每一个人。 就像医生平等保护每一条生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