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时候他装傻充楞反而显得刻意。 他直截了当地说,“如今西境查粮查得严,新买卖做着风险大。所幸之前定好的单子,现在还有理由做。我们开门卖粮,没有不做生意的道理,剩下那二十万石粮食,我们自然是想卖。我相信邬老板在外头也问过,同行里无人能供应一万石以上的粮食,你们只能找我们。我做你的生意要冒险,你总得给够我甜头。而且,我只是个商人,两国交战之事,轮不到我来做主,邬老板,你要分清谈话的对象。” 狄啸听小公子唯利是图,反倒放下心来。他一直担心河清号别有用心,现下来看,这河清号与原来的钱、白二家也没什么分别——都是发着国难财,只要银子,不要气节的商贾。 狄啸手底下还有姜氏从前上贡的银子,买二十万石粮食不在话下,但坐吃山空并非长久之计。 现在是有银子,没粮食。 百姓要粮,打仗也要粮。 可是,眼下连大靖太子都来了西境,大靖绝不可能再有任何妥协,漠狄的机会只剩今年。待西境缓过来将更加难打,今冬一战势在必行。 原本狄啸随时能举兵南下,偏偏漠狄市场崩了,这小公子又几番推拒,耽误他到现在。 狄啸讨厌这种被拿捏的感觉,隐隐感觉到一张非常大的网在朝他张开,可是他看不清,摸不透,河清号在这种形势下还敢做生意,背后必定不简单,他眯了眼:“你至少让我知道,你是谁?大靖的太子是不是你的靠山?” 燕熙像是听到什么天荒夜谈般大笑起来,说:“邬老板为何会猜是太子?” 狄啸目光不错地盯着燕熙:“你们河清号发迹就在这一年,正是大靖太子显山露水的一年。如今大靖最大的世家都被打没了,下面的小世家一个个自顾不暇,没有哪个世家有能耐走通全大靖的关系。生意做到河清号这样,得是皇商。然而大靖皇家的人死的差不多了,你的靠山要么是大靖皇帝,要么是太子。好巧不巧,你们来西境之时,正是太子赴任之际,小公子,我们漠狄的市场就是你们出手做乱的吧?” 燕熙没有按照狄啸的话答,而是慢条斯里地问:“不如你也告诉我,你是谁?寻常粮商用不着买八十万石粮食。你要置办的是军粮罢?漠狄如今是左贤王狄啸辅政,你背靠的是狄啸?” 狄啸发现这小公子真是难缠,真真假假地掺杂在一起,叫他分辨不出来。对方若是急于否定或是极力遮掩,他都会怀疑。偏是这样,大大方方侃侃而谈,他说什么,对方就回敬什么,反而叫他拿不准了。 “这么猜来猜去多麻烦,不如我们互相交个底?”狄啸坐回椅背里说,“你先把幕篱摘了。” 窗外北风长吹,风拂起幕篱的白纱,燕熙的下半张脸露出来,他没有抬手去挡,而是由着风撩动,再一次温和地邀请:“你来,我给你看。” - 卫持风和紫鸢适时地把手按在兵器上。 狄啸嚣张地起身,他来到燕熙面前,俯身就要揭燕熙的白纱。 燕熙偏头避开了,他起身,抬手很轻地按在狄啸的肩膀上。 狄啸何其敏锐,习武之人不会允许旁人如此靠近,狄啸手上蓄力时感受到燕熙手指柔若无骨,轻轻滑过他肩头,这触感太妙了,他有一瞬间的放松。 今日这小公子多次示好,这让狄啸生出某种微妙的得意,是以狄啸没有第一时间反抗,而是贪心地去看燕熙揭起幕篱。 这一回,竟是当真看到了。 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狄啸看呆了。 一个男人,怎么能生成了这副模样。 在此之前,狄啸一直觉得大靖的美人过于柔弱,他不喜欢一捏就碎的美,然而眼前这张脸上柔美之余还有英气。 太对他的审美了。 真是的,大靖的山河果然好,能养出这般钟灵毓秀的人物。 狄啸被这种美丽冲击得晃了神。 他的思路很快,亦十分警惕,他隐约意识到不对,警铃随即大作——因为他早就听说太子殿下的颜色冠绝大靖,这张脸不可能是别人。 高手过招,眨眼间便失了先手,他眼前刀光一闪。 正常来说,以狄的身手,便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休想伤着他,可是这刀光快得诡异,如影随行般追来,以他的速度退身,竟躲不开。 他胸中一痛,忍痛闷哼,反手抓住燕熙的手。 色字头上一把刀,狄啸因着惊艳的失神,当胸挨了一刀。若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