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筠压低了眸,沉着脸半晌才道:“父亲 ,可是他身受重伤,我担心去晚了会出事。” “可你去又有何用?你带去的孙大夫,就能比派去王府的御医管用?况且,秦王肯见你见吗?”梅辂语重心长地说,“你素来识大体,何时变得如此拖泥带水了?” 梅筠被父亲训斥得脸上通红,可他没有改变主意:“父亲 ,我从前负他良多,他五年不肯见我,便是还在气我。此次他在岳东郡性命攸关,我如何能安心在靖都筹谋仕途?人总该有所取舍,父亲,我不想再负他了。” 梅辂知道儿子早早立志,克己自省,事事分得清轻重,心无旁骛。便是遇到什么喜欢的,儿子也会极力控制,绝不耽误读书做事,从不叫父母操心。 这此年来,儿子事事都出类拔萃,可父母看他越发老气横秋,既不结交朋友又不肯议婚,便知道他心中有苦楚。 从前儿子当着伴读时,即便每日烦扰又时常生气,到底还有些少年人该有的气性,如今他已经许多年没见着儿子松快过了。 梅辂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你再等一等,至少等早朝过了。” 梅筠焦急道:“父亲!早朝怕又是许久,儿子当真等不了了。” “父亲并非反对你去找他。你若肯信父亲,便等着去上早朝。”梅辂道,“到时,你自我知晓父亲用意。” - 裴府。 深夜时,裴青时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府。还有许多事情未料理,他到家了也没去休息,拿着一打折子,径直去了书房。 意外地看到老父亲坐在书案后头等着他。 裴青时立时行礼喊道:“父亲。” 裴鸿道:“今日工部的人都守住了?” 裴青时道:“儿子亲自守的门,没放一个人出去,也没让内外接应,所有来寻人的,都请到偏殿,现在人都交给锦衣卫了。” “那些想要偷溜或是与外头接应之人,全部都要彻查。”裴鸿道,“你可知要查何事?” 裴青时沉吟道:“儿子瞧着此事与先帝有些干系……” 裴鸿点头:“那为父便不多言了,你且往细了办。” 裴青时应了。 裴鸿盯着自己这个一路平步青云的儿子,倏地沉了脸色道:“你晋升工部尚书时,曾受过大长公主恩惠?” 裴青时一愣,有些窘迫地道:“是。当时只是权宜之计。父亲也知道,若没有萧家支持,当时绝计无法升至尚书之位。朝政混乱,若固守陈规,蛰伏日久,于是无补。” “你已当家作主,为父早管不了你了。”裴鸿面色沉郁,“只是一样,你是不是有意内阁次辅?” “儿子……”裴青时沉默了片刻,终是诚实地道,“是。” 裴鸿敛色道:“为父劝你打消了念头。“ 裴青时听此,手上一紧,折子被他捏得变形,他猛地抬头道:“经今夜事变,萧、吕必被清算,韩家亦是自顾不暇,儿子料想,今日早朝内阁必定换员,萧宏、吕标已被锦衣卫逮入诏狱,温演受韩家连累必被弹劾。如此,内阁只剩下梅首辅和我,再入新员,论资也该排到我后面。父亲,儿子知不可过于贪进,可如今势已至此,儿子若不进,岂不可惜?” “阿时……你还是没瞧明白。”裴鸿叹气道,“你以为今夜之事因何而起?” 裴青时思索道:“我在内阁多少知道一些,传有先帝遗子尚在,旧臣和三姓狗急跳墙,见今上子嗣凋零,便想要逼宫封先帝皇子为太子。” 裴鸿肃然道:“你且看今夜旧臣和三姓大败,为父问你,皇子尚余谁?” “秦王。”裴青时正色道,“眼下无论秦王身体如何,朝野上下也只有此选。内阁已拿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