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太了解范希亮那位后妈是什么德性了。 范希亮也是惭愧低头,悲伤道:“是了,如果是表哥定能早有预料,而我那时觉得自己已然品级与父亲相当,又在州府还算得力,便想着阿蓉怎么也不会受欺负就是了,自己急着上路,也没有多思多虑。” “可是弟妹向你求援?” 范希亮摇头苦笑道:“阿蓉个性……太像我从前,什么苦累都自己挨着忍着,怕给这个添麻烦怕给那个堵心,只会委屈自己。要不是她娘家姐姐来探望,见秋里午后日头毒晒,阿蓉还在被我母亲罚跪,说是侍奉不周,气得她姐姐同我继母吵了一架,她姐姐是林家的大小姐,养在帝京父母膝下,自幼优渥尊荣,和阿蓉虽是见得少情分不似我俩,可到底是自家妹妹,怎么都看不过眼,她也知道闹过后不是办法,便暗中要夫婿给我写信告知此事,我这才晓得做错了事,忙派人去接。” “你继母会同意?你官途坦顺,她儿子连个科试都中不上,这才将气都撒在你妻子身上,好容易捏住个软柿子,怎么会轻易答应你们团聚?她怕是看你们过好日子比她自己受苦都难受。”卓思衡听到这里也忍不住跟着表弟揪心起来。 “她当然不愿,拿出孝道来说事,我早就料到安排好回话,她说孝道,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弟弟还未成亲,我是长兄,将妻子晾在家中自己赴任,哪来后继香火?只这一件事她便不占理,听完后恨恨作罢,也闹不出什么花样来。再加上我那个妻姐也是个做姐姐的女中豪杰,三言两语威胁下来,她想不放手也只能放手。”表弟慨叹道,“阿蓉到了灵州见了我,才痛哭出声,我心中愧疚,不怕表哥笑话,当时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这个委屈,心里除了往后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根本没有别的念头了。” “这是应该的。”卓思衡笑道,“你们小夫妻本是最亲近的人,你们是要相互扶持走完这一生的,若没有这样纯粹真挚的心意,今后柴米油盐哪能得度余生?” 谁知范希亮听完却哈哈大笑道:“表哥,你好像自己成了亲似的,这好像是第一次我先你一步的事情了。不知道表哥的缘分到底什么时候会来,还是你一心只扑在政务上,也不肯看看身边的好姑娘。” “婚姻之事也是看缘分的,月老还没替我准备红线,我急什么。” 卓思衡仰躺枕臂,一副乐得心安的样子气得本是半靠的范希亮蹭得坐直:“胡说,有些缘分就是要自己争取的,差一点也不行,常言道,天助自助者,表哥你怎么就知道月老没有给你牵好线,但你偏偏扯也不扯,叫那边姑娘苦等芳华?” “哪有谁家姑娘为我苦等?我怎么不晓得?我又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来天降的姻缘,不如顺其自然。” “你这样子就算了!别耽误我两个妹子和悉衡弟弟的大好姻缘!”范希亮难得在卓思衡面前硬气一回,也拿出哥哥的架势来。 “我又没不让他们成亲,要是有合适的人选,那我当然乐得。”卓思衡见范希亮酒劲儿上涌,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总之我会时不时拉一下手上的红线,看看能不能拽出哪个撞上我这只死耗子的瞎猫来,你呀,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到了戎州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虽说如今天下大定并无战乱,然而戎州到底是边关地界,你是常平司提举,互市的安定你要把握,商旅你要照看,杂居之地税银难收人人都知道,你心地好心肠软,可别到时候让朝廷怪罪。还有,戎州还有边安军治监的大军驻扎,平常交往通来要小心谨慎……” 卓思衡说着说着,范希亮没有了声音,只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卓思衡看见后只是低头一笑,心道如今的表弟再不似当初,自己这样多思多言的事他心中想必早已有数了。于是起身为范希亮盖好掖紧被子,只听他半梦半醒之间喃喃道:“有个家感觉真好……” 需要自己回护的表弟,如今也能保护家人了,卓思衡靠在床上,满怀欣慰入睡。 第二日,卓思衡来不及同家人一道用早餐,今天是小朝会的日子,又赶上春坛结束,好些事情都要向皇帝汇报。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