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词抿唇,见屋中并无他人,眸光暗了一暗,转瞬又若无其事地望向门口,看着白露掀开帘子进来,将托盘搁在榻旁的小几上,躬身行礼后又退了下去,不由有些疑惑:往日这些近身服侍的事,不都是知宜做的吗? 知微似知她心中所想,一边端起粥轻轻吹着气,一边絮絮道:“您是挂心世子吧,世子昨晚就回来了,还是世子亲自去了胡老太医家,将太医请回来了。若不然,您且没有这么快退热呢。” “哦,世子的伤,我都盯着他按时服药呢,世子毕竟是大男人,您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您醒来之前,世子刚走,他一直在守着您,若不是外头有事,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世子了。” 清词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知微便舀了勺粥,递到她的唇边。 一口温热的粥润过喉咙,清词出声问:“知宜呢?” “她呀,”知微垂眸,匙羹轻轻搅着碗中的粥,道:“也染了风寒,若是在这里,你们俩岂不是互相传染,多早晚才能好呢,横竖不缺伺候的人,我便硬按着她,如今也在房间里躺着呢。” “那便好。”清词便点头,以口型道:“让她多休息。” “好。”知微眼睛弯了弯,“回去我就和她说,这是夫人发的话,看她还敢不听?” 用了半碗粥,清词就摇头不要了,推着知微,让她也下去歇歇。 知微实在撑不住了,她本来就不是善于掩饰情绪的人,又怕清词看出异常,起身勉强笑道:“好,我让白露过来服侍您。” * 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正月里当家主母是最忙的,因有各家的宴要去赴,自家也要宴请别人。 本来萧珩夫妻回来,王氏狠狠松了口气,可儿媳妇仿佛一个纸片人儿,进了趟宫就又病得起不了身,于是这中馈又回到了她手里,她还不好抱怨,以免让人觉得婆母凉薄,非要折磨病中的儿媳,只得对着萧以晴叹:“你嫂子诸般都好,只是身体忒弱了些。你却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你若是为人处事有你嫂子一半,我都要谢天谢地了。” 萧以晴正对镜描眉,她近些日子以来仿佛忽然开了窍,对于梳妆打扮热衷了起来,不过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大多如此,王氏并未觉得异常,反而心生欣慰。 闻言,萧以晴不以为意道:“人无完人啊,我若是如嫂子那样,那还是我吗?再说,娘您也别太苛刻了,我知道您的心事,不就是二嫂都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嫂子还没动静么。嫂子还年轻,急什么呢,再说哥哥都不急,父亲不也说了,不让您掺和哥哥嫂子的事儿么。” 王氏恨恨打了她一下:“都说女生外向,女生外向,果然不假!这还没嫁出去呢,心就偏了。” 萧以晴堪堪聚精会神点着口脂,被王氏这么一碰,便点到了腮上,她“哎呀”了一声:“娘您别碰我,我本来就手笨得很,好不容易涂好了,又让您碰歪了。” 王氏撇了撇唇:“我女儿本来就挺美的,不用涂脂抹粉。” “娘您不懂,”萧以晴重新点好口脂,“嫂子说了,这叫扬长避短,再说,这可是知微针对我的眉眼,特意给我设计的妆容呢,既好看又容易上手。” 王氏切了声,却忍不住瞥了眼镜中少女,不由看直了眼。 萧以晴本来就是明艳娇憨的长相,因年前萧珩受伤,受了一场惊吓,整个人瘦了下来,下颔的轮廓也从原来的圆润到现在稍微带了棱角,就这么画了几笔,愈发显得眉黛鬓青,唇红齿白,却又不显过分浓妆艳抹,整个人鲜明夺目,青春逼人。 王氏吐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好像是俊俏了那么一点儿。” 萧以晴亲亲热热揽住了王氏手臂:“就是嘛,再说,女儿总不能还和小时候那样不懂事,如今也要为娘分忧呢。”她问:“我瞧瞧今儿的安排,哦,上午婷表姐要过来,下午是宋公子递的帖子,上门拜年。” “这个简单,我来,娘您且歇息一日,受用女儿的孝心。” “你,还是算了吧。”王氏起身,“不和你歪缠了,一堆子事,我回去了。” “别呀娘,”萧以晴扯住王氏,“不就安排小宴,车马和回礼的事吗?年前嫂子都拟好了章程,我就照着一样一样吩咐下去便是,这有何难呢?”她撒娇:“娘您总嫌我懒,如今我要认真历练了,您又不同意了。” “再说,表姐和宋公子也算咱们自己人,我便是有哪里不周到,落到他们眼里,也比丢人丢到外面强啊。” “你说得也是。”王氏思忖着道,想着王婷和萧以晴自小长大,萧以晴有多少斤两她也知道,萧以晴不过安排个席面,宋蕴之是外男,今日萧珩不在,他必然不会留下来用饭,且那孩子一看,便是宽和冲正,谨守礼教的性子,于是点头道:“那好,我且看看你做得怎样。” “娘您就放心吧。”萧以晴大喜,抱着王氏又亲亲热热了好一阵,母女皆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