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图书,净几明窗,榻旁有琴,案上有画,窗旁新换了幅对联,口气甚大:“?酒纵观廿?史;炉?静对?三经。”若是平日,萧珩定会置之一笑,然今日,却是没了心情。 晨光熹微,透过琉璃窗子洒进淡淡的光线,两人都是一宿未眠,却都毫无睡意。 萧珩这才觉出胸间痛意,知那是因伤口并未完全愈合所致,他咳了一声,扶着书案坐下,案上是一幅水墨雪景山水图,虽未画完,可已初见端倪,画的是雪晴云淡,群山壁立,折落有势,挥洒肆意,亦不是寻常女儿家的手笔。 萧珩目光落在画上,若非心中有丘壑,必不能画得这般浑然大气,可,作画的人,真的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纤细柔弱的女子吗? 他屈指敲了敲书案:“说吧。” 甫一进屋,知宜便跪下了。听到萧珩的话,她磕了个头,道:“不敢隐瞒世子,此事奴婢确已知情。” “谁的主意?”萧珩的语气已非方才在屋中的清淡,而是森冷如冰。 知宜又磕了个头,才道:“奴婢可以说,奴婢亦知自身罪无可恕,但奴婢有一个请求。” “请求您看在夫人待您真心可鉴,看在结发夫妻情分上,不要因此事责怪夫人。” 真心可鉴?那我待你的心意呢,阿词,你怎可这般弃如敝履! 知宜的语气平淡而镇静:“世子您心有所属,这位佳人亦是人品非凡,是以,夫人常为此惴惴不安,尤其是郡主回京后,夫人更是伤怀多日,常常夜不能寐。” “孟家人口简单,老爷并无妾室,夫人她自幼向往的便是如父母这般,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以,在这样不安的情形下,她的身体并不能承担孕育子嗣的艰难。是奴婢为夫人胡乱出了主意,劝夫人不妨用着避子药,先看看情形,夫人当时心思凌乱,恍恍惚惚就应了。” “药是奴婢买的,也是奴婢煎的,知微心思浅,奴婢和不敢让她知道,以免漏了痕迹,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见识短,不知这避子药对夫人身体会有这般大的伤害,奴婢之罪,一死难赎,但求世子今后善待夫人。” 书房陈设简单,地上并未如正房那般,在冬日里铺着地毯,是以跪久了,膝盖冰得毫无知觉,知宜却浑然不觉。她早就后悔了,后悔当日应了夫人的请求,稀里糊涂为她买了避子药,后悔明知夫人对今后想得太过简单,却没有劝住夫人,导致此事到了今日这般地步。世子心仪郡主又如何,郡主总不能和离再下嫁世子罢!那么,天长日久相处,世子的心,迟早会偏向夫人啊。 况且,此药对夫人的身体造成如此大的伤害,更令她悔之莫及。 她说完之后,萧珩良久未有回应,只手指不轻不重地敲打着桌案,打破这死水一般的沉寂。 静默良久,萧珩忽然轻声笑了笑。 他似乎没有动怒,然而知宜却觉得空气突然凝固,如一层层乌云压下了天空,窒息得透不过气来。 他的声音凉凉的,却已可称得上是温和,说:“倒是个忠心的丫头,只不过......” “本世子想问的是,今日宫中发生了何事,夫人为何用了“香梦迟”?” “你将你所知的,一五一十说出来,此事若再隐瞒,两罪并罚。” 知宜呆了一呆,道:“奴婢不知,但,”听萧珩的语气极为严重,虽不知清词究竟遇到了何事,还是一五一十将自己观察到的说了出来。 萧珩沉吟不语,半晌,缓缓道:“避子药一事,你若是国公府的丫头,如今,早就是个死了。念在夫人的份上,留你一命,可你,不能再留在她身边了。” 知宜深深伏首,哽咽道:“是。”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九章 清词是第二日的中午才退了热。 凌晨时知微被萧珩命令回去补的觉, 可她毫无睡意,好不容易在床上熬了一个时辰,便赶着来正房这边,又听萧珩冰冰冷冷说了一番话, 如今眼睛熬得通红, 人也有些恍惚, 见她醒来,不由喜极而泣。 清词叹了口气:“傻丫头,害怕了么?”话一出口, 自己吃了一惊,嗓音竟沙哑得不成样子, 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痛,且就这么几个字断断续续说完, 只觉胸闷气短,不停地咳嗽起来。 她无奈,指了指迎枕, 示意知微将她扶起来。 知微忙将迎枕靠在清词身后,扶着她倚在床边,才揉了揉眼睛,道:“那可不是,您多少年没有烧得这样厉害了, 整个人净说胡话,便是去岁落水也不是这样, 我和知......,我们都担心地不得了。” 想起知宜知微心里一痛, 可世子的命令不能不从, 只得先瞒着夫人, 她不由结巴了一下,好在清词刚刚醒来,脑子亦转得较往日慢,闻言只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头,知微心中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忙侧过脸,唤道:“白露,夫人醒了,将粥端上来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