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公园,流浪者天堂,温暖三月天,浑身是血的男子利用公园厕所里的水龙头清洗血渍,企图让身体乾净一些。 蓄满水的洗手台盛着深红,宛如廉价氾滥的红酒。 抬头,污垢镜面映照不出自己的脸庞,男子却看见自我幻想的脸孔而张大双眼。 你…… 「是谁?」 似曾相识,却愈是凝望愈是生疏。 男子将脸凑近,鼻尖已快碰到鼻尖。 「你是死神吧?」虚妄的男子幻象说道。 死神露出怀疑的神情,溼淋淋的头发不断衍生出水痕流过容顏,他很清楚地看见镜中幻象在嘲笑自己。 令人惊惧的脸孔。 不要笑! 死神用力地瞪着对方,语言由杀气说出。 被眼前的这个人嘲弄令死神特别恼怒。 「你如果不是死神,那你是谁?」 阿神头缩了一下,微张的嘴充满疑问。 我,我是谁? 害怕紧束着肌肉,男子忽然觉得寒冷莫名,他不想深究这个问题,但愈想摆拖这种想法,事情愈事与愿违。 对啊,我是谁? 发颤的手死命抓着蓬乱黑发,死神弓身弯腰,痛苦澎涨全身。 我到底是谁? 眼珠就快暴凸而出,舌头火热烫口,耳鸣的折磨刮刨理智神经,每一秒都生不如死。 眼眸映入一把血红巨镰,它静静地躺在地板上,任由溢下的水浇溼。 兇器,也是钥匙。 锐利的刃面渐渐淡化,散去的赤红溶为水流的一份子,不断被冲进排水口。 这是,谁的东西? 男子拾起巨镰,全然的不熟悉感刺着手掌,彷彿在告诉他别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是你的兇器,你忘了吗?用来赎罪的死亡镰刀。」 镜中讨厌的幻象再度说话,死神左手抚着绞痛不已的脑袋,右手紧握杀人兇器。 剧烈的痛楚儼如巨锤试图撞破脑膜而出,死神索性把头丢进水中,泡上一泡。 冷冽的水流灌进口中耳中,一股说不出的血腥却不断反芻呕出。 把头拔起,水花四溅,无法抗拒的噁心破喉涌来。 呜呕……呜呕呕…… 胃液蚀至喉咙,刺鼻味扎痛眼窝。 一阵乾呕过后,死神脸色惨白,赤红的瞳孔更显突兀,活像光天化日之下四窜的杀人鬼。 喘息,大口喘息…… 绝对不要再回想了! 身体反馈的命令烙印在男人脑海,他很高兴肉体作出这个决定,委身于强大苦痛中能让自己不再拥有回想的动力和慾望。 「想不起来吗?不如让我来告诉你吧。」 耳边再度传来幻象的声音,死神僧恨地抬头,双方怒目相视。 黑色气息开始自死神身上散出,缠绕全身,宛如黑色笼牢。 「让我来告诉你怎么样才能想起。」 闭……闭嘴…… 阿神尽力吐出二个字眼,绝大部份的力气都已集中在镰上。 无穷尽的杀意、愤怒都想要一口气爆发出来。 「只要你想起来,就可以摆脱诅咒,你可千万要想起啊!」 玻璃四射,抡起巨镰的男人不断朝破碎的镜面狂敲猛打,墙壁也被划出一道又一道伤痕。 那种抿灭人性的砍法,没有规则可寻,他漠视肌肉和肢体的流畅度,狂乱劈杀,可能任何角度、任何瞬间。 疯狂的打击声引来其他流浪汉的注意,三名流浪男子跑进厕所,正好目睹死神失控的行径。 「喂,你在干嘛?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耶,操!讨打是不是?」 身后的二人一同大笑,助势意味浓厚。 流浪汉看对方不过是二十出头模样,伸手拉住对方肩膀。 殊不知形同以手餵狼。 手,依旧抓在死神左肩上,流浪汉只能尖鸣廝嚎,跪在地面瞪着自己的断臂。 其他二人简直吓呆了,不知所措在原地脚软,其中一名还尿了出来。 赤眸的野兽,高举利刃,朝无力反击的三头猎物一跃而上。 喷洒的节奏遵行流线定律,在有限空间内尽情挥扫。 一抹赤红扫过厕门,染红铝製的手把直达门缝。 四周纯红顏料交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