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圆的水珠浮盪。 如此的晶莹剔透,混着红润的色泽,折射出阳光的明亮。 它努力保持圆形,不让空气撕裂,四散的红。 托住它的强大力量,却是恐惧。 再一次,圆弧划开赤红,刀面重重地砍在喷血者的脸上。 大量四逸的红色液体洒在施暴者全身,断气的瞬间也撤走了恐惧,和生命。 一个男人,丧失记忆,被同族称之为死神,站在位于板桥的某豪宅庭院。 环伺四周,只有尸体、鲜血、腥臭和一把包覆浓浓红液的长形巨镰握在手上。 午夜时分,警铃大作。 灯火通明的宅内奔跑声此起彼落,枪枝卡喳的声响不绝于耳,拥有不亚于人民保姆武力的保鑣群就定屋内每个角落,为了迎接衝进庭院的杀人狂。 死神垂着双手低头不语,他右肩中了三枪,胸口也吃进五颗子弹,左脚被子弹打成蜂窝,理论上,无疑是个死人,还是个死透的人。 不可思议的是男人还站着,呼吸着,活着。 痛…… 这个令他渴望已久的知觉姍姍来迟,开始活化细胞组织,啟动死气沉沉的器官动能。 男人的眼睛有了生气,他转头张望,看见窗内满佈的枪手,他知道,机会来了。 一举手,巨镰扬! 枪林弹雨迎面而来,每一颗都扎实地窜进体内,刨开活生生的血肉。 死神被狂野鲁莽的力量撞开,浮在半空的半秒鐘,他看见了无数个寂寞夜晚最盼望的结局。 死亡。 一如往常,死前的剎那,总该有数道鲜明记忆被唤起。 但他拥有的记忆太多太多,被捆绑成负担压在脑海深处,没有一张能够浮起。 如今在眼前播放的,只有这几天以来的片段。 从拿到目标资料开始,死神便熟记住纸上的所有一笔一画,他没有计划,没有周延的理论,更没有得力的帮手。 有的只是挥动镰刀的力。 与被诅咒的身体。 他把时间花在等待,这也是他百年来最常做的一件事。 等待。 他坐在目标的豪宅对面巷子里,阴暗、脏乱和毫不引人注目。 活像个遭社会拋弃的流浪汉,死神,就披着一袭破绵被,坐倒在巷内阳光照不进的电线桿后方。 黑熊在大台北地区一共有五个落脚地点,三处豪宅,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来到眼前这幢房子,他只是随机挑选,然后坐下等待。 完全忘了任务限制的三个礼拜期限。 半夜饿了,就走到7-11买饭糰充飢,倦了,就地倒下入睡,他容易入眠更容易甦醒,只要对方的宾士车经过,肯定能将他吵醒。 偶而,路过的欧巴桑会丢下几块零钱,死神却只接收到叮噹的响声,脑袋里全是目标的影像。 二个星期过后,电线桿下洒了一圈铜板零钱,男人赤红的双眼依旧锁住豪宅大门,那保全严密的黑铁大门。 御饭糰全部的口味都已吃过,鲜食部的选择也已经是第三轮,垃圾堆积如山,男人现在的模样已跟乞丐相去不远。 这期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一胖一瘦的年轻人,似乎是大学生模样,瘦子蹲在他面前嘘寒问暖,最后把手中热腾腾的排骨便当留给了他。 在这笑贫不笑娼的年代里,瘦子大学生的行径让死神感受到失落已久、人类原有的友善举动。 但对死神的记忆依然没有任何帮助。 数日后,死神身旁的蟑螂和老鼠来来去去,但他专注的眼眸里只有豪宅大门。 藏在身体里冰冷的血液,与渴望鲜血饥饿慾望,不断提醒着死神理智。 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在第二十天的夜里,黑熊终于坐在加长型宾士车内来到此处豪宅,他脖子上掛着一条又粗又亮的金鍊子,平头一脸横肉,壮硕的体格不输给身旁的保鑣。 西装皮革人模人样,却左拥右抱两名模特儿,模特儿半露酥胸和长腿,被物质慾望控制的心灵毫不犹豫地出卖着肉体。 目标确定。 杀! 死神站起,杀意在心中翻涌凝聚,原本在身旁觅食的老鼠吓的吱叫逃开。 一股普通人无法看见的黑色气息在死神脚下扩散。 黑气缠绕身体轮廓,彷彿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