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回来。 叔父从爹口中知晓,她人在崧月书院,在清明时来到渭平县城。他託我带信,想见她一面。 我给了信,她大约心情激动,难得口气讥讽。 我顾不上礼数,冷言与她争执,拂袖离开。 而后,到底他俩有无见上面,我未曾瞭解。 东门姑娘后头离开书院,去外地静养。我曾到那儿探望过,那儿有山有水,地方极为幽静。 她身边有人伺候。 那时候,她还能下床走些路。她邀我一块儿去湖畔走走。便在那会儿,她告诉我,流殤琴谱早託付了旁人。 我想也是,我只平淡的道。 她微笑。 我见着湖畔有座小屋。 屋里出来个人,但没往我们走近,只是在那儿遥望。 她也望着那人,同样静静佇立, 别后三年,我收到叔父捎来消息,她已故去。 一曲已毕。 周家姑娘往我看来。 我未想再点曲,让如纺给了琴师一点儿银钱。周家姑娘则要随侍去喊店伙,再续了一壶茶。 周家姑娘望向窗外,讚起水瀑的壮阔。她又指了桃花,说着城里最美的桃花,开在日陀寺里。 我听她道着日陀寺的花景,偶尔搭了几句。 她微微的笑,忽地沉默。 我瞧着她若有所思,不发一语。 过会儿,她开口,声音柔柔的彷若一阵风:「易谦哥哥这几日总陪着妹妹,是否觉着烦了?」 我微正神色,口里忙道:「莫要这么说,我未曾这样想。」 「那么,就是不烦妹妹我,也要烦爹的吧?」周家姑娘委婉的说:「爹作什么打算,我是知晓的,但是…我心里…我也有的,我…」 「我懂得。」我打断。 周家姑娘似一怔,脸便微微地红,眼眸低垂下来。 我瞅着,隐隐恍惚,却是忆起早前…不,是更久以前,在脑海中的身影。 他时常是这个模样。 当觉着困窘,当觉着羞愧,当… 「我懂得。」 我口里不由道:「我与你往来,心中并无半点儿勉强。」 我与路静思往来,心中并无半点儿勉强。 从不是为了应付谁。只因为我愿意。 以为的同桌之谊,早在不知不觉变了调。 初时去书院,我只想快些把事儿办好,原来不打算与谁结交,却不想在那儿碰上几个往昔见过的人。 因着陆唯安,我只能同东门姑娘坦白身份。 可也是陆唯安,我与路静思才开始的交情。 路静思那傢伙老是犯傻,做些蠢事儿,教人欺侮也不吭一声,还以为是自个儿的错。不知何故,我总见不惯他这样。 而这样的路静思,却原来也有脾气。 像个兔子。 平常安生乖顺,闷到了头才闹点儿彆扭。 逛铺子时,我瞧见那只白玉雕琢的小兔子,问也不问价,便直接买了。那时,东门姑娘瞧见,还讚了玉兔模样几句。 挺可爱的,她说。 是,挺可爱的,当时我想着,脑里是他的模样。 同他待一块儿时,我不由放松,想不了怀抱的目的,以及作为水月庄少主的责任。 那时,我同东门姑娘去到饭楼,却未见他与那傅先生,又迟迟不见人来,不自禁焦躁。 我的心烦,教东门姑娘察觉。 她似乎讶异,可与我道,有傅先生在,没什么要紧的。 我对这话不以为然,但心头却也驀然一惊。 自个儿对他太过着紧了… 这样不对,我迫自个儿静心,决定待他冷淡些。他自是无辜,时不时的瞅我,模样委屈得很。 我内心不住挣扎。 为了何故,当时尚未想得分明。 到了回去,同住的邱鸣见了我,神情像是讶异。 后来邱鸣才说,他以为我向来滴水不漏,居然也会将情绪表露无遗。他第一回见我如此。 当时他自是不敢说出口。 那会儿我与邱鸣仅是虚应客套,多的也不会问一句,哪里会着意对方脸色如何,却听他问谁惹自个儿不快? 我答不出。 是我自个儿教自个儿不快。 过了一日,我没法儿再坚持。 我将那只玉兔送他。我始终无从狠下心不理。 见不惯他受人欺侮,见不了他露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