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看向那张桌子,几个先生们的表情也是正经八百。 席先生本来就板着一张脸的,可其他人也是… 我不禁盯着也坐在其中的傅宁抒,他也是正正经经。 但…不知道为什么,同他相处不到一天,心里却感觉他不是个会板着脸孔的人;不过我也没觉得他像是算学先生那样随和。 昨晚那意外,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的,那时他跟我说话,口气又冷冷的,但怎么说呢,我觉得自己怕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 是…叫做气势么? 这样的气势要怎么形容才好? 脑袋此刻空空的没半点词儿——唔,我皱了皱眉。 算啦,不想了,吃饭才是正经。 「…你慢用。」 旁侧的李易谦忽然说,人便站了起来。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他背好书箱走了。. 我急忙搁下筷子不吃了,也背起书箱,赶紧的追了过去. 「等等…」 我好不容易追上,喘着气道:「你…你…走好快。」 「廊上不得奔跑,教柳先生瞧见,你就有得受了。」李易谦看着我道。 「谁…谁教你走这么快…」我还在喘气,幸好方才吃得不多,不然这会儿肯定要吐了,「我在后头直喊你呢,也不回头…」 「…有事儿?」 我跟着他一块儿走,边说:「我在课上时就想问你,院长给我们安排什么照管的夫子,是什么意思?」 「院长不是说了,这是书院的循例,每个班都有一个。」李易谦说着,停了一下又道:「与我住一起的人,他们那一班也有,照管的夫子是席先生。」 我听了差点儿没吓住… 席先生啊?他…他那样子…想着就觉得很…就是对着那张脸,然后要把苦衷说出来,这… 不能想像—— 我不禁说:「幸好席先生不是安排给我们。」 李易谦听了目光瞥来,「怎么?你不喜欢席先生?」 「也不是…」我含糊回道。 李易谦也没细究,只逕自说下去:「说起来,那位傅先生…」 我来了兴趣,追着问:「他怎样?」 「没事儿。」李易谦却立即说。 「喂,话怎么能说一半…」 李易谦不理我,脚下走得更快一些,往他住得舍房过去。我停住,瞧着他穿过一道院门不见影儿了,只好也回去。 回去的时候,长屋檐下的灯有好几个都没点上。 关于这个灯是什么意思,我问过算学先生,他说没点上就是人不在屋里,或者是个空屋。 那会儿我才懂了。 所以,书院里就两个女先生,那边自然有许多空房,可是,我也只能眼睁睁瞧它空着——男女授受不亲,这点儿道理,我可懂得。 走到住得房前,就要推开,忽地想起来,现在开始可不是一个人住了。 我抬头看了一下,瞧见灯没有点上,怔了一怔,才伸手推开门。 然后…再怔住。 房里面,一根蜡烛正被点上,火光濛濛亮起,照了开来。 傅宁抒把那盏烛灯挪到书案上。 灯影斜斜的倒映在桌上,映出上头放得一些书,以及铺开的纸张。 那些书…不是我放的,那些纸张… 我这才记起出门前,放在桌上等墨跡乾的罚抄。 「那个…」 「把门关上。」 听得这一句,我喔了声,赶紧关好门,才赶紧把书箱放下,连忙去把那些纸收拾起来。 「抱歉…桌上弄得很乱。」我嘴边说道,抱起那一叠。 他没说话,却忽然横出手拿起了一张。 「啊…」我支支吾吾,心虚的说:「那…只是功课…」 被罚抄可不太光彩,他也是个先生,一看就会知道那是在写什么吧,谁能那么喜欢礼记第十七篇的。 「字真丑。」他说,把那纸递回来,就往一张椅子坐去,拿起一本书来翻。 虽然这点,我很有自知之明,可被一个先生这么说,内心多少有点儿打击,忍不住就说:「那是因为写得太快了…」 回给我的只有纸张翻过的声音… 我自讨没趣,只能呶呶嘴,把那叠纸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