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头,身边两匹马温顺地舔着他的手心。 听见她的脚步,他慢慢仰首,望向她的眼睛:“夫人。” 他的神情虚弱,脸色苍白得厉害,眸光里溢满了倦意。 这个月里他的病似乎在转好,直到昨日他都显得气色不错,可是仅仅一夜过去,他的身体状况便急转直下,已经糟糕到他无从掩饰的地步。 “你……可有受伤?”他见她身上有血迹,蹙紧了眉。 姜葵摇了摇头,俯身扶他:“我没受伤。你还好吗?” 谢无恙扣住她伸来的手,两指按在她的腕间。她愣了一下,没有挣脱。他冰凉的指腹碰到她的肌肤,极轻且快地掠过去。他仔细探了一探,确定她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好。”他轻声说。 于是姜葵扶起他,朝着长公主玉辂的方向走去。他走得很慢,几乎没什么力气支撑自己,半个身体的重量倚靠在姜葵的身上。 谢无恙还未走到面前,谢珩便神色担忧地望着他,谢瑗更是急得跟姜葵一道去扶他。他这才勉强站住,向长公主行礼。 “无恙,不必行礼。”长公主托起他的双肩,“天冷了,你一向畏寒,上马车里暖一暖吧。” 谢无恙已经疲倦到无法说话,姜葵替他谢过了长公主,扶着他往马车里走。 马车里放着许多床毛毯。姜葵先把一床毛毯铺到车座上,再托起谢无恙的脑袋,让他倚靠在车厢壁上,接着又往他的身上盖了一床毛毯。 他闭着眼睛任她摆弄,直到整个人都被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苍白清隽的脸,在纷乱的绒毛里低垂着。 姜葵托着腮看他,发觉这个人又在轻轻地哆嗦着。 她眨眨眼睛:他盖得这么厚,还会冷吗? 直到此刻,面对着他暴露无遗的脆弱,她忽然意识到……他也许真的病得很重,也许真的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 也许他真的会死。 而这是两人都在下意识避开谈论的话题。 “谢无恙,你冷吗?”她问。 “没事。”他闭着眼睛答,“我不冷。” 然而他的声音犹在颤抖,连同微卷的睫羽一齐,像在寒风中折落的翼。 “你……冷的话,”她忽地心软,“可以牵着我的手。” 那双眼眸在毛茸茸的厚毯下睁开,静静凝望着她。 有一瞬间,他无法拒绝这个过分温柔的邀约。 可是他重复说:“我不冷。” 她难得的善意像被他浇了一盆冷水。她登时恼火了,抱起双臂背过身去。轱辘辘的车轮声响了很久,车厢内一片安静,只有偶尔几声鸟雀啼鸣传进来。 “谢无恙——”良久,她放弃了跟他对峙,转头喊他。 他又不回话。他把自己裹在厚实的毛毯下,连脸也埋进了绒毛里,只露出头发凌乱的脑袋顶。他整个人捂成一团,抖得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 姜葵咬着下唇,运起内力,把掌心的温度提高,一言不发地把手伸进那团毛毯里,摸索了一阵,最后牵住了他的手。 冷与暖的温度撞在一起,两个人的呼吸一滞。 “我不冷。”一个闷闷的声音从毛毯下面传来。 “你闭嘴。”她哼了一声。 轱辘辘的车轮声依然沉闷地响着,车里的两人都不再说话。 温度在湿热空气里一寸寸上升。 - 永嘉长公主的骑兵队护送着一行人回到了御帐。 温亲王与长公主商议过后,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