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壳运动让大陆板块分裂,漂流在太平洋两侧的两块大陆隔着遥远的距离,只可惜你我并不是牛郎织女。” 这是薛楚宁在时隔多年之后再见到江连的第一想法。进门就看见男人坐在老板椅上,手握钢笔滑动,眉心微皱,熨烫妥帖的黑色衬衫套在成熟男人体魄上,威严尽敛。 哒哒——空间里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女人走得不急不慢,一步一挪,直到立在了桌面前。 “那有沙发。” 男人依旧没抬头,采光极好的空间里凭空落下一片阴影,有些扰人。 高跟鞋的声音又走远了,待空气中的香水味消散得差不多,江连这才像忙完一样抽空看向来人坐着的方向。 薛楚宁,此女没有一点楚楚动人的娇弱感,明妆浓宜,多年留学经历,又多了些阳光奔放感。 “怎么?不欢迎我?”女人红唇轻启,自顾拿起纸杯倒了杯茶水。 张深站在门外踱步,双掌交迭,汗渍黏在掌心处怎么也擦不完。前台告诉他有位薛姓小姐找老板,他一听没有预约找什么找,正要拒绝电话里突然传来了另一女声: “你好,我是薛楚宁,你老板的朋友,麻烦通融一下。” 电话挂掉,前台战战兢兢,张深一个头两个大:这底气十足的语气还怕真是老板的重要朋友,可为什么不直接打老板的电话呢?万一错过什么……张深终究还是敲门通报去了。 但眼前这架势——只怕是情债啊,完蛋!不知这份饭碗还保得住吗。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张深立马看过去:只见这位薛姓小姐婀娜往电梯走去,优雅红唇还有些复古意味在,不像是经历过争吵的样子。 看来谈得还行,张深一脸希冀地往门口走,正缓着气就看见老板站在那,心下一紧。 “张深,” “在!” “下次记得让人预约。” “好!” 江连倚在墙边,深邃的眉目冷峻如白雪覆盖住的巨峰之顶,有那么一瞬间,张深看不清江连的表情。江连并未在门口逗留太久,折返进去,撂下一句:“查查薛氏最近有什么动静。” 张深连连答应“好,好”,只见男人背影如入峰林般越来越深,在灰黑色调的办公室里愈显障迷。 太阳缓缓落下,在高耸的写字楼的玻璃面上投下金色的光晕,俯瞰众生,是黑夜前的最后一点慈悲。 男人立在窗前,双手插兜,机械腕表泛着金属灰的光泽,刚好卡在手腕骨节上。日暮近夜,是人体需要休息的时候,大脑一放松少年事忽上心头,与薛楚宁相处的那段感情早已随风消弭得无影无踪,他不是恋旧的人,顶多是看在长辈的面上客气几句,无事不登叁宝殿,薛氏……他也不好插手。 涉及到人有关的事情就会不好处理,偏生生意场上无非就是和人钱打交道,讲究和气生财,而和气的基础是建立在无利益侵犯的基础上,江连掏出手机,准备打个电话,一新消息显兀地弹出屏。 江连点开,消息来自特别关注——是张照片,背景投射在玻璃上,高低不一的建筑厂房笼罩在霞光之下,而照片中间,是一女子的身影,显现在玻璃中模糊了面容,辨析出穿的是短衬衣长筒裤,人手上拿着手机,在对玻璃自拍呢! 不知是不是手机拍照自动优化功能过强,背景被虚化得如落日沙漠世界,女人站在其中,现代都市风的打扮如抠图进去,显得迥异分割。 江连没有放过照片每一个细节,玻璃中间贴着xx园区的标识,缓缓打下几个字过去: 在汇仁园区?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很快有新消息过来: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云荞站在公司楼下,这里偏离市区不少,不过她也不急着回去。 那边消息传来: 细节。 好吧,这男人还真心细如发。她在指望男人能从照片读出多少东西吗?云荞想也许吧,出门看见落日景象,很漂亮,正准备继续往停车场走,路过墙面中嵌着的玻璃,自己的身影映在上面,艺术细胞忽就活跃,拍下照片,先是自己欣赏半天,然后手指就不知不觉移到右上角——分享为…… 江连消息回得很快,她可以想象到男人修长指节按在二十六键上打字的情景,表情呢?是认真,戏谑,还是若有所思?她的摄影技术一般,硬要说照片也就能用唯美称赞,不过重点也不在这。 处在暧昧期中的成年男女,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热情就会以燎原之势启动、发展,引火上身,不是没有道理。 而她和江连都不是善于表达的人,江连是吗?云荞思索着,和男人的对话框里已经多出好几条消息,不算是吧,点到即止,欲深阐述,却又怕打草惊蛇。 云荞低笑着回复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待会儿见。 好——江连回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