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蔚姝猛地睁开双眼,脸颊上布满汗渍,失神?的望着上方的帷幔,好一会才?回笼意识。 她又做噩梦了。 梦中的长明?宫被血染得鲜红,殿中横倒着数不清的女人尸体,每个人都死不瞑目的瞪着双眼,耳边不断充斥着皇帝□□的声音与女人惨绝人寰的叫声。 一声接一声,尖利又刺耳。 她想逃,却无处可逃。 无论是?现实与梦中,她都是?被困在囚笼里的人,挣脱不了身上的束缚。 蔚姝蜷缩起来,双手使劲揪着胸口的衣襟,无助的低声哭泣。 “叩叩” 寂静的夜里,叩门声突兀响起。 蔚姝的陡地止住哭声,伸手擦去眼泪,对屋外?的人道:“云芝,你下去歇息吧,我这不用你侍候。” 娇软的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孤独又可怜。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再次落下来,她翻身面朝墙壁躺着,抿紧唇畔,不让自?己再哭出声来。 “是?我,温九。” 屋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是?独属于?温九惯有的冷漠。 蔚姝惊得翻身坐起,怔怔的看着紧闭的屋门,有些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抖着声音问了一句:“你是?谁?!” “温九。”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却让蔚姝的心跳骤然加快。 不是?她的幻觉,消失了几天的温九真的回来了。 蔚姝连忙擦掉眼泪,趿拉着鞋子打开房门,看到站在屋外?的男人,依旧穿着尚书府里黑色的侍卫服,一根青木簪束发,其余墨发垂在身后,他的身姿高大且颀长,站在半开的门前,挡住了夜幕的繁星,星月散出的光铺设在他的身后,将他的容貌隐匿在暗色中,她只在那片暗色中看到了一双漆黑且深邃的眸。 她抿了抿唇,抓着门扉的双手不由的收紧:“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手用力?按在门扉上,硌疼了手心的伤,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此?刻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突然出现的温九。 “去了一趟鬼市,解决之前的旧账。” 谢秉安看着蔚姝,她的眼睛红的厉害,眼眶里蓄满洇湿潮雾,小巧的鼻尖发红,脸色苍白,鬓边的发丝松散微乱,看着比之前消瘦憔悴了许多,眼底也?不见之前的明?亮清澈,多了些恹恹之色。 他皱了皱眉,看到蔚姝眼底又落下泪。 于?是?,清冽的语气温柔了几分:“抱歉,走?的匆忙,没与小姐说一声。” 听完他的解释,蔚姝的泪流的止不住。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蹲下身抱住自?己,将脸埋进臂弯里大哭:“我还以为你走?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哭声与啜泣的娇音从臂弯里闷闷传出,诉尽了她的委屈。 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压在心底,她找不到倾诉对象,找不到发泄点,这一刻看见温九,竟是?顺其自?然的将这几日的难受都哭出来了。 谢秉安垂下眼,看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女人,取出巾帕递给她:“我不会走?了。” “真的?” 蔚姝抬起头,看向那双始终浸着凉薄的凤眸。 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好看的一双眼睛,亦是?最平静冷漠的一双眼睛,自?从遇见温九开始,她鲜少从他的眸底窥探出除冷漠以外?的情绪。 她想,温九若是?笑起来,这双眼睛一定很好看。 谢秉安颔首:“嗯。” 他看着蔚姝的眼睛,眼眶里泪水盈盈,眼睫上挂着泪珠,发丝凌乱的散在眉眼间,有种破碎的凄美?感,他的心底好似被羽毛轻轻拂过,带起一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