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道:“殿下如今只管去江南清田,暂时先将这些事放一边,李家刚倒,陛下不会那么急着清算肖顷的,至少今年不会。” 赵嘉晏想他说的也是,只好叹道:“也罢,徐徐图之,一口气也吃不成胖子。” 说完这些时辰也不早了,几人再随意交谈了几句其他的事情,便各自散开。 梁齐因牵着季时傿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听得她道:“诶齐因,上一世你跟殿下说过今天这些话吗?” “没有。”梁齐因回想了一番,斟酌道:“很多事情与从前都不一样了,大渝公主没有死于青峡关所带起的一系列反应我都已经无法预测。” 季时傿道:“这就是‘差若毫厘,谬以千里’?” 梁齐因迟疑道:“是啊,比较之下,上一世殿下走得很艰难,我不知道除我之外有没有人同他说过类似的话,我也不知,我这番话是不是对的。” “一定是对的。”季时傿捏了捏他的手指,“殿下本性纯直,但毕竟从前受过苦,如若太过怨怼则于心性有损。你教他仁义公正,不纵私欲不独断,他若是能做到,便是惠泽百官万民的好事,你也要相信自己啊。” “好,我相信自己。” 梁齐因顺从地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心头温热,纵有因未知而产生的不安忐忑,也在这几句话里被抚平。 他其实还有话没说,除了那些浩大的缘由之外,梁齐因有私心,他希望未来的君王治天下能施以仁制,赵嘉晏能感今日之情,不要让季时傿走她父亲的老路。 作者有话说: “上为下效,君行臣甚。”——晋·葛洪《抱朴子·审举》 “差若毫厘,谬以千里。”——《礼记·经解》 第94章 道士 八月底, 戚拾菁的灵柩在府中停了二十一日,方到了下葬的时间,戚宅门前白绸魂幡翻飞, 过来送行的官员许多,有的是戚拾菁从前的同僚,有的是戚方禹以前的门生,送葬的路上被围得水泄不通, 队伍整整延绵了数条街。 戚方禹因病无法同行,戚相野作为胞弟, 亲自扶棺, 漫天纸钱挥洒, 成元帝在此之前追加了戚拾菁的功绩,中州甚至建了他的祠堂, “吾虽身死, 然吾血肉筑沟填壑, 能力扛山河万万世”的绝命之言,就刻在中州河道边的石碑上,警醒后人。 等棺木埋葬好,送行的队伍渐渐散去,哭声也逐渐小了,其中真情实意有多少没人清楚,一直到太阳快落山, 戚府才重新归为平静。 季时傿到的时候,下人们正在打扫满地的纸钱, 随着白色在眼前的逐渐褪逝, 生者的日子也将重新驶入正轨。 季时傿目视戚相野将已经燃尽的长明灯放下, 走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并不开口,但想说什么却不言而喻。 送葬的全程戚相野都面色平静,与一旁哭得撕心裂肺的其他人截然不同,他已非同从前一般心性单纯只管玩乐,心里想什么也毫不避讳地全摆在脸上。军中半年磨去了他大部分纨绔不羁,此刻也只是习惯性地扯起嘴角笑了笑,语气随意道:“没事儿。” “你大哥看见你现在这样肯定很欣慰。” 戚相野道:“那可不,我要是能遇上他的转世,我就收他做小弟,以后我来罩着他。” 闻言季时傿哑然失笑,心里却有些惆怅,“你去军营里混了半年怎么说话还这么吊儿郎当的?” “这是有风趣,军营又不能吃喝享乐,要人人都跟个木头似的那多没意思。” 季时傿挑了挑眉,“看来你现在混得还挺如鱼得水?” “自然。”戚相野哼哼一笑,“你呢,许久未见,你现在如何了?” 季时傿哼哼道:“英勇神武一如从前。” 戚相野啐了一声,“认真点!” 季时傿于是认真道:“哦,那我跟梁齐因在一起了。” “哈?” 戚相野一开始没听明白,脱口而出,“啥叫在一起?” 季时傿:“……你说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