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日一笑着倒上一杯,吹了吹就咕咚咚灌下去,脸上通红的发出汗来。 他长舒一口气道:“你不懂,这样的茶才最消暑。妮子,我说得对不对?” 大姑娘对他抿嘴一笑,花儿一般,跑到柜台后去了。 鲁日一就很得意的一扬眉头。 江逾白悄悄和江隐咬耳朵:“老不正经,别学他。” 他们住的地方很简陋,是以前那种客栈改出来的,水泥砌起来了,后院可是还有一口井,井底还镇着一大只西瓜。姑娘说要的就吃,张达和江逾白一撸袖子,把西瓜吊起来,往井边一磕就裂开了,火红的瓤都散发着冷气。 张达咬了一口,一身肥肉都瘫软了下来,此时已经将近黄昏,天边橙红的云和万丈霞光映在瓦片上。 他长叹了一口气:“神仙日子,千金不换。” 江逾白没空理他,他啃得稀里哗啦,籽都不吐,西瓜的汁水流了满手。 鲁日一偷摸笑:“阿泽,你看他俩像什么?” 江隐略作端详:“像猪圈里的猪。” 鲁日一哈哈大笑,把自己的西瓜也塞给了他,江隐埋头就啃,他的小脸一直那么白,其实也热极了,渴狠了。 祁景看着,也笑了起来,这几个人真好玩,待在一起就够快活。江隐能遇到他们,真是太好了。 吃过晚饭,月上中天,几人还是在庭院里纳凉,摇着蒲扇,天南海北的唠闲嗑,随手驱赶着流萤。 从他们的谈话中,祁景得知他们来这是因为中元节将近,有不少赚钱的门路,正好江逾白也要找画像砖,几人便同行。别看现在还这么热,其实已经要入秋了。 几个大老爷们闲的没事,敞着汗衫晾肚皮,只能逗孩子。 鲁日一道:“阿泽,给咱们来一段。” 江隐很听话的站起来:“唱什么?” 张达嘿嘿笑:“唱情啊爱啊那些,要是有十八摸什么的,我更爱听……” 江逾白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 江隐略一思索,摆出个架势来,他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却亮如星子,身姿挺拔如松,和傀儡婴时那副木然的样子大不相同。 任谁看了,都会相信这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他唱道:“公主呀!请容我倾尽肺腑表衷怀——” “你本是冰肌玉骨神仙态,我岂能顽同木石不生爱。 一路上你含情脉脉意眷眷,我岂是装聋作哑故痴呆……” 江逾白刚听两句,便叫道:“不好不好!这是讲离别的,唱个别的。” 鲁日刚才还沉醉的用瘦长指头打拍子,被他一打断,不高兴了:“阿泽唱的多好,就你事多。” 他朝江隐努努嘴巴,“唱完,唱最后那段。” 江隐便又唱了起来,他一人分饰两角,模仿人声的绝活怕是就从这时练起来的。 他唱到三娘的“劝君子临行更尽酒一盅,愿与你再向人间陌路逢”,再到柳毅的“倾觞一尽酬知音,从今后,天涯长忆月明中”,鲁日一陶醉的眯缝着眼睛,张达和江逾白也悠闲的靠在椅背上,看着缀满了点点碎光的星空。 夜空压了下来,转眼又是清晨。 鸡还没叫,江隐就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打了些井底的水洗脸擦身。 凉洼洼的井水凝了一泼,又很快被初升的朝阳烤干了,这时,他也已经打完一套拳了。 江逾白这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走出来,用井水泼了两把头脸,揉了把练功后热气腾腾的江隐,夸了句:“好小子。” 江隐收势站好:“师父,我们这次收什么鬼?” 江逾白道:“不收鬼。中元节放河灯,就是普渡落水鬼和孤魂野鬼,鬼魂有一盏灯照着,就能托生去,皆大欢喜。你要有心,就扎个最漂亮的花灯,让得了灯的鬼风风光光,别的鬼都羡慕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