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禅婆子朝浮云卿绽开笑容,“贤妃娘子要的是公主文武两方面都能入门。文有敬先生辅佐,武有卓先生助力。两位夫子入府是官家赞同的事。不过另一位夫子要再等两日,现今正赶路来呢。” 看罢,这个亲娘,不闹得人心惶惶就不收手。 浮云卿心里憋屈,瞧着禅婆子的笑,愈发忿然。生了片刻闷气,这榆木脑袋终于想起来,自个儿才是府里的头,连忙假作不耐,将人都赶了出去。 “敬先生留步,我有话要交代。” 浮云卿出声拦住最先挪步的夫子,挥挥手驱散一帮仆从。 闹剧过后,后院安静如常。 方才一阵斡旋,耗费不少心力。浮云卿朝外觑了觑,发话前再打量他一番。 她站在阴凉地睐他,见他立在树荫,光影被割成圆圈,洒在他的衣袍上,星星点点的,一晃一晃。 他的脸庞浸泡在柔光里,五官模糊。站在绿意里,站在光里,始终像工笔画里久远的古人,像在过去几场绮梦里重重的仙影。 不真切,但却莫名熟悉。 再怔愣地看几眼,不真切,却亲切。 复杂的思绪扰着浮云卿的心,脸面悄悄爬上红绯。 “公主,若无事吩咐,臣便先行告退。” “站住!” 少女娇声呵斥。受宠的小公主命令人时,尽显皇家骄矜。 这声叫停夫子的告退。 浮云卿垂眼,委婉道:“先生虽是我的夫子,但我也想知晓您的名字。总不能,叫一辈子‘敬先生’。” 说罢,倏尔觉着后半句晦气,来忙呸几声。似不解恨,又小幅跺脚,如临大敌。 她在难堪窘迫时,听到一声轻笑。 抬眼看,是他在笑。 笑得真好看呀,不笑是束之高阁的画,笑起来是把玩在手的玉如意。 浮云卿想。 “敬亭颐。”他淡然道。 浮云卿满意地点头,又问:“先生的字呢?” “无字。” “那先生的号呢?” “位卑,不敢自封名号。” 哪里有男儿郎没自个儿的字和号呢?浮云卿只当两人缘浅,时候未到,人家不愿意如实相告。 说也新奇,这是小公主十六年来第一次心里悸动。明明是初见,可她盯着夫子,越看心越欢喜。虽说读书叫她头疼不堪,可想及有这么一位贴合心意的夫子陪着,倒也不觉难以接受。 甚至对母妃的怨意都少了三分。 浮云卿敛神,话说了个干净,可她还想多留会儿人。脑袋瓜想来想去,说:“先生周边是苦涩醇厚的草药气,是有什么疾病染身么?府里常留着几位大夫,先生若有需,随时可找大夫看看。” 小女孩二八芳华,想到什么说什么,从不故作掩饰。她回想起那个拥抱,敬亭颐的手始终垂在两侧,倒是她把人搂得紧,怕抓来的一尾鱼溜走。那草药气味刚好,不呛鼻,温暖,灿烂。 敬亭颐颔首说是,“臣体弱,常需药汤吊着一副残身。幸有官家陛下赏识,此番定不辱懿旨,尽心尽力教……” “好了、好了。”浮云卿看不得他话里作践自个儿,忙出声止住。 “爹爹嬢嬢赞赏,姐姐2亲自荐名,先生自然有真本事。”想及禁中那些糟心事,浮云卿闲聊的心思也窜走大半,“麦婆子会安排先生的住处。先生远道而来,自然是公主府里的一份子。往后月俸按一等仆从分发,至于用膳……” 浮云卿忖了忖,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