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蛮霎时被怪石嶙峋的雪色庭院给惊在原地。她像是做梦般使劲揉了揉眼睛,一边往屋内瞅了瞅,一边环视周围萧萧雪景。 不是,她要是记得没错,房门外是一条客栈长廊吧…… “郡主。” 长孙蛮扭头,看见何错那张糟心的木头脸,“……。” 成了,不用怀疑了。她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了。 “这是在哪儿?” “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洛阳别院,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 长孙蛮打了个冷颤,牙齿在嘴里疯狂打架。她抖着声音,略怀一丝希望,问:“我阿娘是跟我一样美美地睡了一觉?” 何错沉思了小半会儿。然后迟疑两声:“应该是……吧。” 长孙蛮盯着他,目露怀疑。 何错摊手,“长公主的性子您最清楚。不过不用担心,君侯正在那里。” 长孙蛮抹了把脸,就是她爹在她才担心好吗!能想出下药晕人的招数,可见她爹是对她娘没什么耐心了。 她娘心思重,可一山更比一山高,她爹一颗玲珑心正事不干,全拿来研究怎么跟她娘见招拆招了——事先就摆明了饭后医治,直接把萧望舒的视线转移到提防秦互身上,结果她爹真正出手的却是将将摆上桌案的饭食。 这还怎么玩?!她爹算计了一次浮露寺就让她娘盖棺定论不安好心,现在直接把人药倒了…… 长孙蛮欲哭无泪,牙齿抖得更厉害了。何错见状抱起她,想带她回屋,“昨夜下了大雪,郡主先回屋换身衣服,等会儿天放晴了,属下来陪您堆雪人。” 长孙蛮摇头:“我不回屋,我要去找我阿娘。” 何错委婉提醒道:“君侯在那儿。” 长孙蛮瞪圆了眼,像只张牙舞爪的奶猫。她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责问道:“我也要找我爹!刚好,两个人都在,省得我多跑一趟了。” “……您还是就在这里堆雪人吧。”说罢,他抱着小姑娘侧过身,长臂一勾,从檐角上折下一块坚硬如铁的冰棱。 长孙蛮嫌弃脸,极力往后仰着脖子,拒绝道:“是堆雪人,不是堆冰块……不对,是去找我爹!我才不要跟你堆冰块。” 何错很有些受伤。作为一个死士,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冰棱很锋利,是一个很不错的杀人武器。当然,这玩意比他手中的刀要慢上不少。 不过作为忠诚的属下,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职业操守,绝不放人。 长孙蛮无奈,她往外指了指,道:“你看天这么冷,是不是很适合热炕头嗑瓜子呀。你放我过去,你就能……” “属下就能雪天里吃断头饭了。” 长孙蛮噎了噎。她气得不行,脱口而出道:“药人这事到底是谁想出的馊主意!” 何错一板一眼地回道:“君侯足智多谋,深有远见……” “……我没有问你,我只是在发表感慨。”长孙蛮深呼吸,打断了某位滔滔不绝的爹吹。 事已至此,她只能先妥协:“我爹是怎么打算的?” 木头人何错重出江湖。 长孙蛮忍了忍,好脾气的换了种问法:“我爹为什么要给我娘下药?” 何错深表欣慰地看了她一眼,“君侯做事,自有他的一番考量。” “……你别逼我揍你。” 长孙蛮冷下脸时,其实跟她的亲娘很像,只是眉眼更肖似长孙无妄。 何错也不糊涂,他想了想,为难的勉强开口道:“幽州与公主府交手多年,盘根错节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除。非常时期,君侯不想再多生事端……郡主,长公主对长孙家的恨意,从来都不是因为别人。” 到这会儿,长孙蛮猛然想起昨夜她娘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爹无法自证清白—— 他们之间的裂缝,起于成宗十二年的那场战役。那一战,玄衡军覆没,萧望舒母族一朝族灭。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