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 屋子里,光线很暗,味道也难闻。 药味和浓重的的臭味参合在一起,令人几欲作呕。 邱鹤年皱了皱眉,四处看了看,在家徒四壁的屋子里,找到仅剩的一把椅子,挪到了床边一段距离处,让清言坐下。 屋子里头的床上,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正躺在上面,他闭着眼睛,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 身后门响了一声,邱鹤年回头看了一眼,是周艳良进了来,她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于清言和老头独自说话,就怕这死老头子给儿子还偷偷留了什么好玩意。 家里现在都快揭不开锅,家具物什都卖得差不多了,哪怕老头手里只有一两银子,她都得抠到自己手里去。 清言坐了一会,清了清嗓子,道:“你还醒着吗,我来了。” 床上的人听见了动静,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来动去,却一时间没能睁开眼睛,只抬起枯枝一样的手,嘴里呜呜地好像是在叫清言的名字。 清言说:“货郎说你想见我最后一面,你是有话想跟我说吗?” 于风堂那张灰败的脸露出痛苦之色,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的沟壑流下来,他终于能发出声音,就跟那漏了风的风箱似的,说:“清言,我的儿,爹对不起你啊!” 清言垂下眼睛,“你都要死了,才想起你对不起于清言。” 于风堂的眼珠子急速转动,仿佛千斤重的眼皮好不容易抬起两条缝,看向床边的人,他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 可在看清眼前坐在椅子上的人后,他倏地睁大了眼,露出震惊恐怖的神色,他抬手指着清言,头都离开了枕头,大张着嘴嘶吼着:“你……你不是我儿,你不是清言……!” 可话还没说完,他眼睛圆睁,一口气没上来,头就噗通一下砸回了枕头上,身体抽动了几下,脑袋一歪,就不动了。 邱鹤年上前几步,抬手在他脖颈处探了一下,回头看向清言,沉声道:“他死了。” 身后,周艳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但又间或夹杂着有些疯意的笑声。 清言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床边低头看了一阵,抬手将那双没能闭上的眼皮盖上了。 他低声道:“于清言,这个家里,总算是有个人能认出我不是你了。” 清言叹了口气,邱鹤年揽住他肩膀,两人离开了这屋子。 第117章 出游 于风堂的后事,是清言和邱鹤年两口子出钱给办的,也是他们给张罗的。 清言肚子大了,坐不久也走不远,他做不来的,都是邱鹤年给跑的。 好多人就是这么奇怪,把身后事看得比活着时还重要,活着没吃到喝到享受到都没关系,只要死得风光就行了。 即使周艳良这样恨不得老头子早些死的,到了这时候也是乖乖配合,不想人死了鬼魂来找自己麻烦,以后晚上都睡不着。 于清习作为家里最看重的儿子,却整天浑浑噩噩,他娘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其他时候就只坐在角落里,脑袋低垂着,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 清言并没指望他,需要于家人做主的,便与周艳良商量。 照理说,人死了要在家停放三天,供家人亲戚吊唁,可现在天气炎热,一天的工夫,这屋里就没法呆了。 周艳良捂着鼻子和清言说,第二天就发送出去,不能再等了。 于是只在家停了一整天,隔天一早,天还没亮,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就出发了。 老于家镇子周边山头上有祖坟,于风堂也埋在那里。 清言身体笨重,爬不了山,便和几个年岁大的亲属在山下等,邱鹤年代他上了山,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