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同副后的荣妃用膳。 荣妃坐在宋琅的膝上, 正端着一只银碗, 喂宋琅吃粥。 祁世悄声走进殿来,却不敢上前, 只在珠帘外站定, 寻了个由头说道:“陛下, 纪大人有要事禀告。” 宋琅正在意兴上,不耐烦道:“你就是这样当差的吗,有事也等朕用完膳再说。” 祁世忙不迭跪下,他深知事关江柍的消息一刻都不能耽搁, 又无法直接说明,只好道:“事关江柍小姐。” 宋琅闻言, 略一皱眉。 荣妃悠悠往外白了一眼, 冷笑道:“国事倒也罢了,怎么纪大人连家事也要陛下来管?” 这话不说还好。 一说,宋琅心头微颤, 睨向祁世。 祁世打小就跟着他, 并非是冒失毛躁之人, 今日这般坚持,又提到江柍…… 他恍然大悟,心顿时狂跳起来,忙抑制住自己的异常。 拍了拍荣妃的翘臀,安抚道:“事涉江纪两家,朕还是去看一眼。” 荣妃顿时噘起嘴来:“陛下~您答应要陪臣妾的,现在又要走,臣妾不依嘛。” 这一声娇气里暗含甜腻,可谓能掐出蜜水。 加之她华袍金冠,额间化了花钿妆,比从前更加雍容美艳,哪个男人能抵得住? 宋琅只装出心都要化了的神情,忙把她抱在怀里,又是亲又是哄,咬着她耳朵说道:“宝贝儿,朕晚上好好陪你。” 最后那句话加了重音,荣妃闻言已是红了脸蛋,灿若明霞:“陛下,你坏。” 宋琅站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蛋,大笑着离开。 转过身,眼眸却满是冷漠。 走出荣妃的宫殿,方才拉下脸来,问道:“她来消息了是吗?” 祁世忙说:“亲笔信。” 宋琅一怔,下一刻几乎落泪,也未上步辇,而是一路疾走回宫。 走到含元殿,他屏退所有宫人。 祁世呈上两封信。 宋琅拿起来看,上面那封是“母亲亲启”,第二封才是“琅哥哥亲启”。 不是陛下亲启,而是琅哥哥亲启。 宋琅呼吸颤了颤,方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纵使十分迫切地想知道她写了什么,却还是不忍把信封撕坏。 江柍这封信十分简短。 不过是恭贺宋琅夙愿得偿,另又期待宋琅在夺权之后不要大开杀戮,而是修德勤政,彰信兆民,不负儿时志向的忠君之语。 宋琅看得眉头紧锁。 这封信太过正经,便显得尤其见外。 还好在最后一行,江柍话锋一转,写道:琅哥哥,阿柍深知你平生所恨,却望你保太后一命,为天下作仁孝表率。望君,饭饱茶香,夜夜好寐。 宋琅久久未能把目光从信纸上移开,只盯着最后那八个字,默念数遍。 至于别杀太后那些话,他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江柍心善,可是成大事者,却不能有妇人之仁。 杀了太后,以免养痈遗患,这是迟早的事情。 宋琅看了那信许久,几乎每个字都会背了,方才收回信封里。 而后又拿起江柍给赵华霁的信,打开看,上面的内容亦十分简短,大体交代了三件事: 其一,望父兄不辜圣心,纵有犬马微劳,尚不足报涓涯于万一,切不可居功自傲;其二,父母兄长切勿挂怀爱爱,出嫁之时世上便再无爱爱,从今往后,没有爱爱的消息便是好消息,若有坏消息,也与江家无关;其三,愿母亲带话给迎熹,望她好好活下去,无论何等境地,切不可自弃。 宋琅看完此信,比刚才更为沉静。 江柍所说的第二件事,竟让他心里没来由升起不好的预感,好像天下即刻就要大乱似的。 他就这样呆呆地坐在那里,半个时辰都没动一动。 直到祁世传话说刑部的李大人和姜大人求见,他才回神,传祁世进来,问道:“她人还在西域吗。” 祁世说道:“传信时还在回纥,这是高树派人从西域一路加急传来。” 宋琅点了点头,高树去西域为江柍送药,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祁世又道:“恭喜陛下。” 宋琅摁了摁太阳穴,有些疲惫:“嗯?” 祁世笑道:“高公公派人传话给陛下,公主的红丸之毒已解!” 宋琅一怔,愣了片刻,才缓缓抬眼问道:“真的?” 祁世提起此事,已是合不拢嘴:“公主所中‘十日散’之毒甚为稀罕,因此解药的药引也稀奇,可没承想竟意外得福,那解药把红丸之毒也给解开了!” 宋琅的眼眸亮了亮,午后晴好的光线从窗子里照到他的身上,他原本苍白邪魅的面庞,顷刻间染上明亮的春色:“好!好好好!” 祁世只见宋琅连连大笑,已是控制不住的欢欣雀跃,他向来压抑,鲜少这样放纵情感,这一高兴起来,就像个孩子般。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