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茵奇怪,问:“小金是谁?” 施巧儿道:“是小安和阿宁的堂弟,阿宁有三个堂弟,一个堂妹,最大的那个堂弟就叫沈金。” 许文茵眨巴眨巴眼:“那怎么没跟着一起来呀?” 她看另几家堂兄弟都一起来了的。 陈小丫闷声道:“因为阿宁的叔叔婶婶特别不好,没人想带他们来。” 许文茵没有叔叔婶婶什么的,她只有舅舅,舅舅也特别好,所以不太能想象特别不好的亲戚是什么样,就问:“那不能只带小金他们来吗?” 沈宁拨着手上的草叶:“他们应该不会舍得离开他们爹娘的。” 许文茵想想也是,小孩子都是和爹娘在一块的,像她和三哥这样的,爹娘不能来,也是祖母带着来。 …… 十里村,征粮的胥吏在沈家院外量过粮食够了数后,收捡收捡就离了沈家,而被打了的李氏还趴在地上,好一会儿都爬不起来。 沈金和沈银一起去拉去架,但哥俩个才多大点?那点子力气哪里能架得起李氏来,兄弟俩个哭得直抽,沈金抬眼就看到缩在院子一角的沈三,气道:“爹,你还愣着什么,快扶娘起来啊。” 沈三确实吓住了,他没想到李氏这样虎,连官差也敢撞。 疯了,真的疯了。 不过这会儿被儿子带着哭音一喝,也算是醒过了神来,征粮的胥吏都走了,他终于挺直了腰,匆忙几步奔到李氏身边,一边去扶李氏,一边叨叨咕咕的训李氏:“你是不是疯了,服了两个月的役没够吗?撞官府的人,也不怕被人绑了去再服个半年一年的役?” 李氏原本一直闭着眼,如果不是一直喘息着,衣裳上抽出的血迹能把四个孩子吓死。 也幸好这时冬衣还没脱,乡下人也做不起什么厚袄子薄袄子,穿着热也只有冬天的袄,当然,冬天的袄也算不得多厚就是。 那胥吏鞭子抽得狠,却也被袄子挡了挡,只是那鞭子不知是什么材质,李氏那一身袄子被抽烂了不说,袄子里露出来的棉花上还隐隐透着血迹。 而李氏除了被抽了几鞭子,还挨了几个胥吏好几脚的踹,她痛得说不出话来,一直闭着眼喘息,直到沈三过来,满嘴的埋怨,李氏终于睁眼,打不动,骂不出,只直愣愣盯着沈三。 沈三被李氏看得直打怵,莫名觉得李氏这会儿有力气,会想生撕了他,他有点儿发毛,道:“这样看我做什么,我还不是为你好,挨这一顿不是白挨吗?” 李氏还是冷冷盯着他,盯得沈三心里又是发慌又是虚,强撑着把人扶到房间,就往床上一扔,心乱之间连力道都没太收住,就说田里有活,几步走出房间,院里扛了把锄头就跑了。 李氏被这一掼,伤口撞在床上痛得闷哼一声,嘶嘶直喘,缓了好一会儿,才被沈金和沈银扶着,自己也使了力,在床上侧躺住了。 兄妹四个哭得特别厉害,沈金从没这样怕过,他看着自己娘身上的血道子,都不敢伸手去碰,结果爹直接用摔的。 沈金顾不得再想更多,只抹着泪道:“娘,娘,我去三里村给你找郎中来吧?” 李氏艰难摇头。 家里哪里还有钱能给她找郎中,连那个金镯子带家里攒的钱,全叫沈三摸走给抵了兵役。 李氏直到这会儿才真的绝望,沈三不是个多勤快的人,地种得不多,这会儿家里只剩一小袋谷子,两小袋豆子了,满打满算也只能吃四个月,这才二月,秋收还远,后边的日子怎么活? 这才是她疯了一样撞向那搬粮的胥吏的原因。 活不成了。 可看到儿女哭得涕泪齐流,李氏什么也不敢说,她强撑着摇头:“扛一扛,等血止住,养一养就好了。” 沈金听得直抹眼泪:“娘,咱们逃吧,官府会抢粮,家里已经没多少粮了。” 抢粮,可不就是抢粮?官比匪还凶,因为可以青天白日正大光明的抢你。 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