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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加利看见狗向自己扑来,转身就逃。每一咬,每一抓,都意味着死亡。他向门廊,向门廊后面屋里的那片安全世界逃去。但他喝过太多的酒,在火炉边度过太多太长的冬日,在草坪椅上度过太多太长的夏夜。他可以听见库乔在后面靠近了,然后是一段可怕的短暂瞬间,他什么都没听见,他知道,库乔扑起来了。

    他的一只脚刚踏上门廊前正在剥裂的第一级台阶时,圣伯奈特狗两百磅的重量像一节火车头那样击中他,随着一阵风的呼啸,他被击倒在地。那只狗向他后颈扑来,加利喘着气爬起来,狗压在他身上,下腹的毛几乎要让他窒息,它已经轻而易举地把他仰面扑倒。加利尖叫了。

    库乔在他肩头高处咬了一口,它有力的前爪抓过加利裸露的皮肤,挑出了筋,那些筋像一根根断了的铁丝。它继续嗥叫。血流出来了,加利感到它们从上臂热乎乎地向下流。他转身挥动双拳向狗连续猛击,起了一点作用。加利手脚并用起身向前爬了三步。库乔又扑来了。

    加利一脚向狗踢去。库乔向一边虚晃一下,又径直探身钻入,嗥叫着猛扑过来、泡沫顺着它的颚流下来,加利可以闻到他嘴里的气味,那张嘴腐败、恶臭、泛着黄色。加利抡起左拳猛击过去,拳头击中库乔下颌的骨架上,打得正准。重击的震动顺着胳膊传向他的肩,肩头被深深咬开的那个伤口火辣辣地疼着。

    库乔又退开了。

    加利看着狗,他没有毛的胸部上上下下急促地动着,脸变成了灰色,肩头的撕口里满是血,血又溅落到剥落着的门廊台阶上。“向我扑过来,你这野种。”他说。“过来,扑过来,我连屁都不会放一个。”他尖叫着“你听见没有?我连屁都不会放一个!”

    但库乔又退了一步。

    这些话仍然没有什么意义。但恐怖的气味已经离开了这个男人,库乔不能肯定是不是要再次出击。它受伤了,那么悲惨地受伤了,这世界成了这样一种感觉和印象的碎料缝成的花被褥——

    加利一摇三晃地站起来。他倒退着上了门廊的最后两级台阶,肩头的感觉就像有桶汽油浇进了皮下。他的意识对着他语无论次地喊:“狂犬病,我得了狂犬病。”

    没关系,一次一个,他的猎枪就在厅中的壁橱里。感谢基督的爱,布莱特坎伯今天离开了,没有在山上。这都是因为上帝的仁慈。

    他找到纱门把手,把门拉开。他双眼紧盯着库乔,退进门里把它关上。他感到一种巨大的解脱,他的腿有了弹性。有一瞬间世界游走了,但他伸出舌头狠狠地咬了一下,又把自己拽了回来。现在他没有时间像小女孩那样神魂颠倒,只要他想,可以在狗死了以后再那样做。但上帝,它就在外面,他想他肯定只有一路战斗着才能出去了。

    他刚转身顺着黑暗的走廊走向壁橱,库乔就撞碎纱门的下半部分的挡板冲了进来,它的鼻吻从牙齿前向上翻着,像在轻蔑地笑,一连串没有生命的狂吠从它的胸中发了出来。

    加利又尖叫起来,他迅速转身,库乔扑过来时他的双手正接住了它。他被从厅的一边撞到了另一边。

    加利喘着气挣扎着想要站稳,有一刻,他们像是在跳华尔兹,然后加利(他轻五十磅)倒了下去。他隐约感觉到库乔的鼻吻伸到了他的领下,隐约感觉到库乔的鼻子恶心地干热。他挣扎着举起手,想着库乔咬住他的喉咙要把它撕开时,他要用拇指戳向库乔的眼睛。他的尖叫声中,库乔又残酷地攻击了他。他感觉热乎乎的血溅满了他的脸,心想,亲爱的上帝,是我!他的手轻轻打中库乔的上身,没有产生任何结果,然后它们落了下去。

    隐约中,他闻到了金银花的香气,恶心而腻味。

    “你在看什么?”

    布莱特向他母亲声音的方向转了过去了一点,没有全部转过去,他一刻也不想错过沿途连绵的景色。

    公共汽车几乎在公路上开了一个小时,他们已经通过百万美元大桥进入南波特兰(布莱特瞪着两只迷惑、好奇的眼睛看着港口的那两艘装铁渣饼和锈铁桶的运货船),汇入向南的收税快速干道,现在正开向新罕布什尔州的边界。

    “每一样东西,”布莱特说。“你在看什么,妈妈?”

    她想,玻璃中你的影子——非常模糊,我就是在看你。

    但是她回答说“当然,这世界,我想,我看见这世界在我们面前铺展开来。”

    “妈,我真希望我们能乘着这辆车一路开向加利福尼亚,我们就可以看见地理书上写的每一样东西。”

    她笑起来,摸着他的头“你看景色已经看得太累了,布莱特。”

    “不,不,我不会。”

    可能地不会,她想。突然她感到沮丧,感到自己老了。星期六早上她打电话给霍莉问她他们能不能去时,霍莉很高兴,她的喜悦让沙绿蒂感觉自己还年轻。奇怪的是自己儿子的喜悦,他几乎显而易见地异常地兴奋,让她觉得自己老了,然而

    他究竟会变成什么样一个人?看着他那张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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