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儁脸色同样变得有些不好看。 詹资善上辞呈乞骸骨的缘由,他是明白的。 因太平里李家灭门,他们这些人不过是稍稍的试探了一次。那时候,陛下就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度。 詹资善就是看清了事情,这才主动用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尚书的位子,替当时所有上弹劾的人担下了罪责。 王儁有些踌躇不安的低语道:“那往后,我……我等该如何在这朝堂之上立足?” 郁新转头看向王儁,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只要你能善待、重视张二工他们那些人,便可无虞……”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王儁开口。 便面露嘲讽的笑了笑,摇着头道:“想来,你也是不愿意的。” 王儁大抵是被人看穿了心中的那些个不可明言的念头,饶是为官多年,脸上仍是微微一红,不由下意识的将视线挪开。 王儁嘴里嘀咕着:“该说正事的。” 郁新哼哼两声:“那就继续做本官今日做的事情,虽不能如那袁素泰一样身居一品,着仙鹤大红袍,却也不会别陛下给盯上。” “你要我在陛下面前当个谄媚之臣?”王儁猛的回头过,瞪大了双眼看着郁新:“你忘了陛下今天所说的话了?再有下次,恐怕难逃其责。” 被人骂成是谄媚之臣的郁新,却也没有气恼。 只是无奈的苦笑着摇头:“我说王兄啊,你真是……我的意思,往后我等在朝为官,便是只做那点头的鹌鹑即可。圣意难违,圣命难逆。你我便是做那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差事好了,陛下要我等作甚,我等便安排下去,绝不与陛下作对。” 王儁觉得自己大抵是被工部的那些粗糙活给弄得脑袋也愚钝了,不齿无知的问道:“当个应声虫,陛下就不会生怒了?” 郁新连连摇头:“这天底下,当真能人人都为官公正,踏实做事的?你我都知晓绝无可能,陛下同样晓得。既然如此,留一个听话的人在眼前,总比换上一个整日里只知道死谏顶撞的人强吧?” “这官当的……” 王儁一声轻叹,最终还是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挥挥衣袖,两手背到身后,摇着头踏步离去。 郁新哼哼两声。 自己自踏足仕途官场以来,熟稔天下政务,天下间的人丁田赋、地里险要尽数牢记于心,户部执掌天下钱粮赋税,左支右出,他自问做的不差,时时护着朝廷的钱粮不致亏空。 可人心思变。 国朝已经二十七年了。 陛下的心思在变,底下人的心思也在变。 自己的心思,亦是在变。 自己不愿做庸官,却也没有那天大的勇气。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大明的钱袋子守好了,郁新便觉得自己已经对得起圣贤教导,皇帝栽培提拔。 …… “袁素泰的夫人领了诰命,很是欢喜,如今也不再说他整日不着家了。” “倒是袁素泰,只是穿了一次仙鹤大红袍祭拜祖宗之后,就仍是换上他那些脏兮兮的衣袍,在田间地头忙活着。” “红薯亩产三十石的事情已经传扬出去了,如今应天府人人翘首以盼,只希望明年能种上红薯。” “也是因此,应天府几处尚未完成粮长税吏改制的地方,也都由着百姓们主动揭发,将事情都推行下去了。” 秋风习习,烟波浩渺。 长江边,应天城下的龙湾码头,朱高炽双手插兜,侧目看着身边穿着靛蓝色曳撒的朱允熥,低声念叨着这两天因为红薯一事而引发的后续事情。 朱允熥回头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