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如雨下,边道:“我时运不好,连累了自己的孩子也遭了难,她生了病,昨日才过去,禅师,你们行行好,给她超个度,我愿添香油钱。” 姚广孝道:“怎么不置灵堂?” 汉子带着哭腔道:“棺木都没预备,且孩子也小,再说操办,族里的人也不同意,说是晦气。明日就给她找个地方掩埋了,她上辈子作了孽,投胎到我家,呜呜呜……” 汉子开始呜咽,哭得极伤心。 姚广孝叹了口气:“犯了什么病?” “不知道。”汉子道:“去请……请过大夫的,可大夫……都被征去了府城里,这里距府城太远了。” 姚广孝便道:“我来超度吧。” 说着,坐在这女孩儿的面前,在昏暗之中,念起经文。 他念得铿锵有力。 汉子似乎一下子受了感染,喜极而泣。 姚广孝却在此时停了念经,道:“你怎的笑了?” 汉子一脸真诚地道:“禅师的经很正宗,有禅师超度,这个孩子下辈子投胎,就能去个好人家,定有享不尽的福。” 姚广孝道:“是,你遇对了人,贫僧是高僧。” 说罢,继续念经。 一夜无话。 次日清早,庄子里不少人得知来了高僧,有不少人欢喜无比,这家请姚广孝去,那家也都请,若是姚广孝肯登门,他们便面上带着红光。 几日下来,姚广孝被招待得红光满面,离开庄子的时候,他已超度了七户人家,甚至临行时,人们争相送上钱粮。 钱粮不多,甚至有人将米缸里最后一点米也奉上,还哀叫着:“师傅大德,善妇无以为报,请师傅将这些收下。” 姚广孝收下。 老和尚不忍,离开村庄之后,他朝姚广孝道:“那是他们最后的口粮了,可能明日就要挨饿。” 姚广孝淡淡地道:“我知道。” 老和尚不懂,便问:“那为何还收?” 姚广孝却是叹了口气,道:“我若是不收,他们可能会迟两天挨饿,可他们虽能晚两日再饿肚子,只是心里却不踏实。迟早他们都要饿的,可至少饿死前,他们还有希望。” 老和尚叹息道:“他们下辈子……” “若有来世……”姚广孝打断他:“他们若还是这样子,照样还是要挨饿受冻,要被人欺凌的。” 正说着,前头有人鸣锣打鼓,却是一长串的差役浩浩荡荡来,有的牵着牛,有的押着扛米的徭役,更多人众星捧月的围着一个一个骑驴的文吏。 姚广孝和老和尚连忙恭敬地站在路边,等这队伍过去。 那骑在驴上的文吏见状,停下,下了驴,他挺着大肚腩,走到姚广孝他们的跟前,道:“和尚,刚从陈家庄来吧?” 姚广孝道:“是。” 文吏不满地看着他,随后目光落在和尚手里的包袱上,道:“和尚包袱里的是什么?” 姚广孝道:“这是私物。” 文吏却显然看出了点什么,不悦道:“这陈家庄,太不像话了,本地的里长干什么吃的?跟他们催讨鼠疫钱,他们便一个个哭着喊着说要饿死了,给和尚的钱粮倒是丰厚,刁民不识大体,竟到这样的地步。” 后头一人,显是里长,连忙对这文吏点头哈腰道:“刘司吏……已经尽力了尽力了啊。”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