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捷并不认为自己等了很久,手里电报格外沉重,沉得他没了时间概念,思绪飞远。 院门敞开,陈顺见到的叶永捷,在背光处,像道影子。几秒后,来人才抬头,先是沉默,而后左手贴紧裤缝,行出一个完美漂亮的军礼。 “营长,周秘书电报。” 收到加急电报的当下,叶永捷第一时间用场部机械科的电话给周文棠去电。现在,向陈顺汇报通话的所有内容。 陈顺一边听,一边拆电报信壳,快速浏览电文。 一共两行字,言简意骇。 看透了,目光仍停在纸面。 “勤奋他们所在的部队几天前全体开拔,计划扎根广西边界,接下来大概是频繁的军队调动。他娘的欺人太甚,咱们不忍这口孬气。” “这是老首长的意思,问问营长你啥想法……” 叶永捷欲言又止。 “嫂子她………” 另起话头,还是涩嘴,叶永捷很苦恼。 陈顺明白,仗不是一天打响的,前期需要许多调动,扎根广西这是非常强烈的信号,含义深远。 叶永捷表示,不动武当然好,真打起来,边境有战事,他光棍汉一个,行李一卷马上动身前往云南,响应练兵。 后半句他没敢说。光棍汉说走就走,他的营长不一样,营长是有家室的人。 几小时前,叶永捷才在场部大门亲睹陈顺翻身上马,急着送信的样子。“杨子荣”何止肯为自己的女人捏绣花针,那架势,哪怕中间隔着开战区,也肯为她肝脑涂地,穿越第一火线。 太阳继续西沉,天边的云软成羊羔毛,渐渐多出颜色。 檐上的雪融透了,一汪小泽倒映着天空的深浅浓淡。 两个男人在院子里交谈。 陈顺神情严肃,站在一缕阳光中,和任何好天好景绝缘。 叶永捷说到激动处,来回踱步,不容宵小侵扰国土的热血情绪全在字里行间。不缺一身军装,他已然是个不畏的战士,在他的上锋面前,愤慨陈词。 固执称呼陈顺为营长。 “周秘书托我转告,如果营长决定前往云南,响应秘密机动,参与战斗准备,队里特别关照,最近一班是26号上午的火车。真开火,他娘的要这群孙子好看。” “周文棠还说什么?” 叶永捷犹豫一瞬,走近两步说话。 陈顺听后,呵的笑了。书生状元没词了怎的?对他用激将法。 意识到内容过分敏感,杜蘅掩上房门,没想到这门不配合,咯吱一声。 “小蘅。” 陈顺喊住她,“没关系,不用避。” 他从不敢小看她,也清楚她是聪明人,不可能慌乱失措。 叶永捷愣了愣,收起慷慨激昂,借机说这件事,迟早也要和嫂子通通气。 杜蘅不言语,叶永捷看了看陈顺,很有眼力地和夫妻俩道别。 院门被带上,自行车骑声渐远。 对方走后,杜蘅一直没说话。 她坐在炕上,白净的脸上没有讶异,没有紧张,安安静静,一再凝视电报电文。 眼看天色一点点暗淡下来。 窗外的云层紫红发黑,她在暗红光线中组织语言,条理清晰,提到珍宝岛战役,提到苏联。 陈顺意外地望着她,不时点头,很认同她的发言。他的小人芽儿,又灵又能耐。 不隐瞒,像他承诺过的那样,作为丈夫,作为家人,永远对她真诚,没有保留。把事情大概完整说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