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他,阻止他动作。 烧伤又愈合的皮肉可以敏锐感受出她的茧。没关系,她的手,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依旧是一团云朵的柔软。 一如圣诞树前,递装饰球给他的柔软。 眉眉儿。 他在心里喊她。 齿关是可靠的,这么多年没有泄露过这份秘密。 微黄的眼睫在颤抖,他看她,看她仰起小脸,白净文弱,有清冷和隔绝在她眼里,比起以前变样了。为什么变样,严冬完全清楚。 正因为清楚,他才难过。 近在咫尺,她欲言又止,唇缝呼出的气息,一缕缕,无声吹入男人衬衣第一颗纽扣封锁的禁区。 他暗暗吸入,含在嘴里,没舍得咽下。 预感这一幕,在未来无数个夜晚,一定会成为考验他的新梦境。 事实的确如此。后来他一次次梦到这个场景,一次次从紧要关头警醒,为保持清醒和梦境的纯洁,保持对她的尊重,索性一夜不睡。 严冬一副身心都在紧张,手指发凉。 杜蘅渐渐拉下他的手。 “要是在意,我不看。” 说不看,真不看。 她去拿饭。 他知道她信守承诺。 那年答应一起装饰圣诞树,她真的来了。 答应教他德文,真的教了。 她看德文书,俄文书喜欢夹张自己做的书签,上面画着很奇特的图案,一环又一环。他问画的是什么,她说这叫中子,是原子核的核子之一。 中子没有电荷,穿过物质时不会留下可以观察的离子轨迹。 是一个名叫查德威克的人直觉上一直相信它一定存在,从来没有放弃过追逐,这才被证实。 他不懂物理。 他想懂。 她说起物理,眼里是明亮的。 那份明亮,让人向往。 物理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东西,所以讨她喜欢。 但凡她喜欢,一定就是好的。 严冬站着,杜蘅也站着,谁都没好意思坐,两人围着小小的椅子饭铺,吃完一顿饭。二十分钟,没一句闲话。 他执意,把冷的饭吃进肚子里。 尽管在杜家老宅只寄宿一年,还是尽责地充当起哥哥的角色。 久别重逢,哥哥的角色还在他身上。 杜蘅是这样想的。 她记得他是左撇子,习惯用的是左手,以前左手也不是这副样子,现在……那些皮肉烧到蜷缩又长在一起的模样,触目惊心。 烧伤后长出来的皮肤弹性差,想要活动自如,必须吃很多苦。 显然,严冬把苦吃尽了。 杜蘅没问。 清楚自己不该问。 她不需要求证他人的苦难史来满足窥视欲,那份囚犯的自觉总在提醒她,少点好奇。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