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京城师资好,蹭个课什么,竟或将籍贯改在京城也行,日后就在京城考试。反正贺敬文还年轻,再考个十年中了进士,也不算老。然后就到翰林院或者旁的清闲又好听的地方猫着,哪怕不通俗务,也能说一声天真清贵。贺成章倒是个好孩子,十年后也能进场了,待考个秀才。剩下的路,就看他们自己了。方便的时候拉一把也行,不方便,容尚书也觉得自己是仁至义尽了。 哪知道这“报恩”的任务还没完成,就在他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这个不靠谱的货他要去谋外放。亲,你那小脑子应付得了外面的事儿么?知道地方上的水有多深么?有多少御史下去就上不来了?容尚书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儿里,没叫陆阁老整死,先要被贺敬文气死了。 急匆匆请吏部尚书先把贺敬文的名单挂起,他自己下贴子把贺家人弄到家里来,问一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吧!对了,他母亲像是有些主见的样子,请老夫人问一下,怎么刚娶了媳妇儿像是要安家的样子,眨眼就要丢了科考的路去做他不擅长的事情了? 容尚书一道帖子下来,贺家全家都忙碌了起来。这全家主仆加起来,也就贺瑶芳一人出入过尚书府这样的地方,其他人不免有些惴惴,生恐有人笑他们村。贺敬文去过一次,还好些,罗老安人虽绷着劲儿,心里也打着鼓。韩燕娘生长在京城,接触的却都是些平民百姓,撑死是她爹同年的秀才家。 一个一个,紧紧张张地打扮起来。韩燕娘又担心自己是热孝里成的亲,这会儿实则未出孝,会不会有忌讳。特意去请示罗老安人,罗老安人并不犯愁,拿帖子与她看:“上头也说了要你去哩。” 韩燕娘又不好戴着孝髻去做客,也不能如寻常新嫁妇一般穿得过于鲜艳,她首饰也少,还是成婚的时候婆家给贴补的。只得翻出贺敬文给带回来的银丝鬏髻,又寻放定时给青莲褙子与雪青马面裙,里头系个银五事儿算完。又去看两个闺女,穿得也不鲜艳——她们也还没出母孝哩。又是一阵同病相怜。还要给姐妹俩打气:“虽是尚书府,要处处小心,不要惹事,却也不必太卑躬屈膝了,你越点头哈腰的,人越看不起你。你们爹也是举人,祖上也出过进士,不好沾沾自喜,也不用妄自菲薄。” 这话儿贺丽芳爱听,笑着点头:“太太放心,容尚书家与我们家是老邻居啦。他们家老夫人可和气了,不用怕的。”贺瑶芳也说:“容老夫人与容夫人都是赤诚待人,他们家都是实在人。”一个直脾气,一个小天真,她们说的话,越发地让人有些不放心了。 韩燕娘打定主意,领好闺女,跟紧婆婆,先听听风声儿再说。 ———————————————————————————————— 容家听了容尚书的情况通报,也颇无语。容老夫人道:“人各有志,强拧不得。能帮便帮,不能帮,就等着捞吧。” 容尚书与其弟容翰林垂手称是,容翰林仗着是亲生儿子,特意为哥哥打抱个不平,在亲娘面前嘀咕:“知恩图报是好,可哪有这样磨人的恩人?”被容老夫人听了,险些亲手揍他。容尚书拉着容翰林,威风地瞪一眼躲在屏风后面、廊柱旁边偷窥的子侄,弟兄俩抱头逃蹿。 容翰林不想见贺敬文,对容尚书道:“哥,圣人终于有心听经筵日讲了,我虽不是讲官,也得预备着……” 容尚书笑骂:“就你鬼主意多!留你在这儿板着张脸得罪人,还不如别露面儿了。” 容翰林翻个白眼儿,一摸胡子,溜了,很没义气地将老哥哥留在家里接待不讨他喜欢的家伙。贺敬文过来的时候,便只遇到了容尚书。 容尚书还是一团和气,关照一回他的功课,见贺敬文虽然脸上黑了,口里却还应答得体,竟丝毫不提这谋官的事儿。容尚书心里将他骂个半死,心说你这会儿又死要什么猪脸?觉得不考进士没面子了?那你谋的什么官儿啊?一旦这事儿定了,你就再也没有参加春闱的机会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还给我装! 贺敬文那点作戏的本事,在容尚书眼里就跟扒光了一样,容尚书好容易收拾完了朝上的烂摊子,火气还没降下来,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问:“我怎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