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她殷殷盼着的赵氏却要面对丈夫的怒火,听柳推官将贺敬文祖宗八代都骂尽了,赵氏还有些怀疑:“不至于罢?他家老安人极和气的。” 柳推官冷笑道:“摊上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她能不和气么?我看她那个儿子,未必是乐意的。哼,一个酒色之徒,我还看不上他呢。” 赵氏忙问:“莫不是你看错了?什么酒色之徒?” 柳推官道:“我怎么会看错他?脸上搽着粉呐!眼下一片乌青!问一句答一句,一个字也不肯多言,魂不守舍,像是着急回去补眠呢。还不知道哪里鬼混了。” 赵氏道:“是不是你看差了?不至于吧?” 柳推官猛然想起一事,问道:“他母亲很是急切?” “是呀!” “那就是了!”柳推官越想越可疑,双手一拍,“定是因为她晓得儿子不中用,打听得咱们女儿样样出色,这是要叫咱们闺女贴补她那个傻儿子呢!这样的火坑如何能跳?”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赵氏能与这柳推官一、二十年来琴瑟和谐,正因其心暗合。一想,正是这么个道理!当即便说:“老爷说的是!哎呀,不好!我答应将二姐儿的庚帖取与她家合八字了。” “理他做甚?她家儿子那个样子,还指望着我看中了不成?将媒人唤来,尽力骂她一顿,叫媒人去分说!再有,去问那媒婆,贺举人前妻娘家是什么样人家。” 这主意不错,赵氏忙答应了。将媒婆唤了来,先问贺敬文前妻之事,媒人道:“要说他头前娘子,听说也是个贤惠的人儿,只可惜娘家不争气。”将李家之事择要说了,听得赵氏眉头紧锁,道:“原来如此!我道为甚他来见我家老爷,还要愁眉苦脸,十分不恭敬,原来是思念前妻呢。”顺手就将错儿推到贺敬文头上了,而后让媒人去回绝了罗老安人:“我是结亲家的,要欢欢喜喜的,不是陪着哭丧的。” 将此事回绝。 办妥了丈夫交待的事儿,赵氏才想起来还有女儿要安抚。柳氏在房里已经等得心焦了,猛听得丫环跑进来说:“来了来了!”柳氏一脸喜色地迎到门口,忽地变了脸色——赵氏的表情可不怎么美妙。待赵氏走近了,便上去掺着她的胳膊,轻咬一下嘴唇才问道:“娘?” 赵氏道:“娘一定给你找个好的!” “怎么?”柳氏原是极不愿做填房的,迫于无奈才忍辱答应的。然自隔窗遥望一眼,却又对贺敬文的相貌十分满意,心里生出几分期盼来。哪知又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必要知道端地。 赵氏恨声道:“他对你爹很是无礼!看着又像是个酒色之徒,十分不好。” 柳氏肚里一权衡,道:“那便罢了。”轻轻放开母亲的手臂,奔回卧房埋进被子里便是一通哭。赵氏慢悠悠跟了进去,恰柳氏痛哭完了,起身坐在床上发呆。 不等赵氏开口,柳氏便道:“娘,事已至此,何苦再挑剔这些了?贺举人再好,若心不在我身上,也不值当我费那些个神了。如何请爹寻一得力的人家?我只要富贵荣华!一样是劳心费力,在这小门小院儿里争这三分二厘,不值当的!要争,我就争那大些的去!管他是老是少,是丑是俊,是贤是愚!我出了力了,就要拿到多些才好!” 赵氏静了片刻,展眉道:“我儿好志气。” ———————————————————————————————— 那头柳家生了一回气,这一头贺家正开心。罗老安人自以哄住了柳家,最后只消将八字不合的理由拿来搪塞便能成其事。贺敬文也以为了了一桩心事,明年要开恩科,不如等考中了,自然有贤良淑媛求嫁。竟然安心温书去了。 直到这媒人过来向罗老安人喊冤。 媒人原是等着拿谢媒钱的,没想到其事不谐,临门一脚没成,不但钱没拿到,还挨了一顿好骂。柳推官家她惹不起,贺举人家倒是可以小声抱怨两句,再有怨气,出了门儿再说。罗老安人听了这媒人说:“老安人,举人坑杀老身了!”就知道她儿子将事儿办砸了。难得的是,她儿子还觉得自己办得挺好。 罗老安人勉强撑住了,对媒人道:“既是柳家看不上小儿,强拧的瓜不甜,此事便作罢。”对宋婆子使一眼色,宋婆子使张红漆的托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