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想尖叫。 不论怎么都好,只要能稍稍缓解一下心头的那种绝望就可以。 可是,他们谁又都没有动静。 没有人跳起来发疯,没有人站起来尖叫,没有人瘫下去哭嚎。贺家的这两个地方,就像是堆满了木傀儡的库房,一点人气都没有。 主人家的这种状况,直接影响到了散布在贺家各处位置的婢仆。 和主人家极其统一的心情不同,贺家婢仆们心底的情绪不一而足。 他们有些会为自己伺候的主人忧心,有的却是在…… 笑。 没错,他们在笑。 在心底里笑,笑得格外的开怀畅快。 在更隐蔽、更人迹罕至的地方,甚至还有人跪在地上,向着镇口的方向不断磕头。 或许主家倒了,他们这些婢仆们的日子也不会多好过,但对于这些跪下去拜谢的人来说,他们更愿意看见他们—— 死! 死得越惨烈越好! 不过便是心底里恨不得贺家的某些人死得越惨越好,这些人也相当谨慎地将自己的心情和动作藏在无人看见的地方。 所以当他们站起来的时候,这些人又仔细地张望打量过周围的情况,才若无其事地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那些人的身上,衣裳不能遮挡的地方,有许多青黑的印痕若隐若现。 这些印痕,有的像是手指的指印,有的像是棍棒的棍痕,还有的,细细密密的,却又像是针眼…… 贺家正屋和正房里的人等了很久,等到那一轮红日从山的那头升到天中,才终于等到了消息,等到了贺泰宁的归来。 见到贺泰宁活生生地从外头走进来,贺家正屋里坐着的绝大部分人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中闪烁着狂喜的神采,有人止不住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人忍不住地放声痛哭,像是终于从悬崖的边沿退了下来一样。 整一个贺氏一族嫡系男丁,只有寥寥几人,一颗心一直一直地往下坠,坠到不见底、不见光、感觉不到丁点暖意的寒渊里去。 贺泰宁脸色平静而漠然,看不到一丝半点的情绪。 他甚至没看人,步步从屋外走来,走过他往常该在的位置,走过他的一干兄长,直接走到了贺家家主的面前。 贺家家主脸色也黑沉如泥,他紧盯着贺泰宁,看着他步步走近,终于忍不住站起身,问道:“……怎么样了?” 贺泰宁没说话,黑乌乌的映不出一丝光线的眼睛看着他。 贺家家主好险没被他这一眼震慑得往后倒退出去,他不着痕迹地撑着旁边的几案,将自己一半的重量转移过去。但即便如此,他和贺泰宁对视着的目光还是不可避免地在侧旁游移了一阵,才又转了回来直视他,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贺泰宁笑了一下,“贺家没事。” “没事?没事。没事……”贺家家主将这个简单的词汇重复了几遍,待到心里终于对这两个字有了实感,才稍稍放松地嘘了一口气,“没事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然而,贺家家主到底是老奸巨猾,他忽然一个激灵,猛地重新抬起目光死盯着贺泰宁,“贺家没事,那你怎么……” 你怎么这么个表情? 你不是该高兴的么?! 贺家正屋里的其他男丁终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正常,不论是哭嚎还是狂笑抑或是长叹的人,一时间都静默了下来,转头死死地盯着贺泰宁。 贺泰宁拉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然而,不说正面看着他的贺家家主,便是贺家的其他男丁,在这个时候,也都明明白白地知道一件事。 贺泰宁此时的心情极端的败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