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负手走着,心里想着公事。 穆远洋虽然比赵青大一岁,瞧着高高大大的像个大人样子,却因为亲娘早早离世,亲爹繁忙不堪女人众多,等闲不肯亲自探视这个唯一的儿子一眼,姐姐们不是一个娘生的,都嫁了人又都各怀心思,因此他一向把赵青当爹当娘似的依赖,所以一直紧紧跟着赵青。 弓手副班头付春恒是个机灵鬼,见穆远洋紧跟着赵青,以为是有话要说,便拉着里正及众弓手落后了一段距离,慢慢悠悠走着,说些不荤不素的笑话。 赵青从小习惯了穆远洋依赖自己,就像往常一样想着心事走着路,随意往前方看了一眼,他一眼就看到一个女孩子正俏生生立在花丛中剪花,乌发披散浅米分窄袖衫素白纨裙,分明是慧雅的模样。 赵青心里有些欢喜,脸上却是丝毫不露声色。 旁边跟着他的穆远洋却笑嘻嘻叫了出来:“慧雅姑娘!”那乌油油的长发,那浅米分的衣衫雪白的裙子,不正是他跟了一上午的那个慧雅姑娘么? 慧雅转头看赵青,因为手指头疼得钻心,便继续含着手指头舔了一下伤口止血。 赵青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单只是看着慧雅嫣红丰润的唇含着雪白的指头,就觉得心中一荡,一种追魂蚀骨的酥麻感沿着尾椎腰椎胸椎迅速由下而上传了上去,下面也有了反应…… 他下意识地用衣袖挡住了前方。 穆远洋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人,见慧雅一脸天真地含着雪白的手指,他倒是没什么身体反应,只是有些目瞪口呆——这么天真清媚的模样,却做着这么引人遐思的动作,真是…… 慧雅一眼瞥见穆远洋的模样,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暧昧了,迅速抽出手指,扯下汗巾子裹住手指头,匆匆忙忙向赵青福了一福:“见过大人!” 赵青俊脸微红,浓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嗯”了一声匆匆离开了。 穆远洋也忙跟了上去。 这时候后面的付春恒赶了过来,他在后面看到县尉大人停下和慧雅说话,县尉大人和慧雅姑娘说什么话他没听到,却凭直觉觉得一向清冷的赵县尉似乎对慧雅姑娘有些意思,便作了一个揖,故意大声道:“慧雅姑娘,今日午饭我们大人还在你家用罢?” 赵青并没走远,听到了付春恒的话,却也没有反对,径直离开了。 他的脸依旧有些热,想必还有些红,绝对不能让慧雅看见,否则就太丢人了! 慧雅答应了一声,视线却落在大步离开的赵青背上——赵青走得这么急,难道是不愿意在她家用饭? 她先是一阵说不出的失望,心脏也一阵一阵的收缩,有些难受。 接着慧雅就悻悻地想:你不是不愿意在我家用饭么?我就偏偏要做出一顿丰盛的午饭!哼! 慧雅转身进了家门,从孙刘氏房里寻了一个白瓷阔口瓶,盛了大半瓶清水,把那些栀子花、月季花和刺玫花苞修剪好插了‘进去,欣赏了一番之后摆放在了孙刘氏的西屋里,这才起身叫马大娘:“马大娘,你陪我去村里菜肉铺子吧!” 快到中午了,菜肉铺子前面的石凳上稀稀落落坐了不少人。 村里的男人们从田里回来,都有些疲累,就在村子的菜肉铺子里打一角甜酒,再要一碟盐水煮花生或者一叠小葱拌豆腐,品一口酒吃一口小菜,再用筷子蘸些酒逗自家孩子玩耍,待一角酒喝完,一叠小菜吃尽,就牵了孩子的手清清爽爽回家去吃午饭。 慧雅见到这个场景,鼻子有些酸涩——她爹孙润活着的时候,也常常带她来吃酒——直到如今,慧雅还记得铺子里卖的甜酒那甜丝丝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背脊挺直进了菜肉铺子。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只能向前看。 慧雅在朱府的大厨房小厨房都呆过几年,跟厨子学了不少东西,会做的菜着实不少,今日她预备做红烧肉、炸小鱼、爆炒腰片和青椒炒鸡四样荤菜,再预备几样素菜,务必让赵青对她刮目相看。 选了一篮子菜肉之后,慧雅付了铜钱便和李妈妈出了菜肉铺子,预备去永平河边的鱼肆买些小鲫鱼做炸小鱼。 铺子门口坐着吃酒的村民见慧雅出来,叫着慧雅的小名带着善意问道:“雅雅啊,你割这么多肉做什么呢?” 慧雅笑得一脸天真:“我爹爱吃肉,我打算给他做红烧肉。” 那些村民听了,都很是感慨:“雅雅这姑娘多仁义啊!瞧孙贵干的那些畜生不如的事,慧雅这孩子却一点都不记仇,对他还这样好!” 孙家沟绝大部分村民都姓孙,都属于孙氏家族,对他们来说,慧雅的亲爹孙润是自家人,慧雅的后爹孙贵也是自家人,就连从小就被孙贵卖了的慧雅都是自家人,自家人的事情内部能解决了,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