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和的满月祭,听闻敏若在她的灵柩中放了一坛酒,也只是默默半晌,未曾多说什么。 阿娜日出去的时候带了敏若一大箱东西,回来又给敏若带了一大箱东西——比敏若给她带的箱子还要大。 零零总总都是一些草原上的特产,能装满一大箱子,甚至看得出最后是有人使劲将东西硬塞进去才让箱子将所有礼物都装下,可见阿娜日是看到什么东西都想给敏若带一点。 箱子中有两件蒙古衣袍,鲜亮明艳的大红色,还有一件是绣着明亮格桑花的藏蓝,袍边滚着雪白浓密的风毛,做工十分细致。 阿娜日笑眯眯道:“我特地叫人按你的身量尺寸做的。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好像甚少见你穿大红颜色,只有几年过年,你穿几回,明媚艳丽,叫人见之不忘。可惜你平日不穿那颜色,叫我平白少了许多欣赏美丽的机会,多遗憾?这回特地给你做了一身大红的。” 她又道:“你素日衣裳多是些素青、月白、淡蓝,再浓些的也不过水绿、柳绿、湛蓝,左右逃不出那几个颜色去,偶尔穿身新鲜的,多好看呀?藏蓝你穿着也好看,衬得你又白又水灵——” 她越说越是兴奋起来,敏若看她宛如街头调戏小娘子的纨绔子弟的兴奋神情,按了按额角,有些无奈,“好了。你坐着喝茶,我试试去。” 阿娜日才心满意足地落了座,催着敏若快将两件袍子分别换上给她看看,两件都看过之后,长叹一声,道:“你穿这这两身衣裳之美,便宛如娥皇女英,叫人根本无法取其一而割舍另一个啊!” 敏若这回脑袋边上真是要挂黑线了,她道:“你真该跟着容慈她们再上几课来,瑞初都比你有文化!” 阿娜日嘿嘿就是笑,从草原走了一遭回来,她好像完全没受到什么影响,就像是单纯地回去探了一趟亲。康熙降旨以她“纯孝恪礼”为名晋封她为宣妃,她似乎也没感到多么的惊喜,只是与敏若说长了月例,以后打牌的时候就不怕输了。 她带着足够的傍身之物入宫,太皇太后生前也给她留下许多东西,她又怎会为银钱发愁呢? 不过是玩笑罢了。 她额吉的人做的牛肉干风味确实还要胜过昔日太皇太后宫里,敏若挽着袖子决定再接再厉,在当年从太皇太后那偷师来的制肉方子上再做努力。 对于美食,她总是有无尽的耐心和兴趣。 阿娜日作为“泼出去的水”,回来前死缠烂打从她额吉那讨了制肉的方子来,见敏若撸袖子要开始研究,便带着秘方来跟她一起探讨。 康熙本打算冷眼旁观晋了位的宣妃回宫之后会是怎样的动作,结果她一头扎进了永寿宫里跟着敏若研究怎么做风干牛肉干更好吃…… 嗯,不错。 很实在。 康熙心里说不上是满意还是好笑。 这就是科尔沁部乃至整个蒙古寄予厚望的娘娘,倒是跟他的贵妃学了好一身躲懒避嫌的能耐。 回到宫中,阿娜日很快又恢复了从前和敏若一起风花雪月咸鱼躺的快乐生活,她当然不可能再跟着容慈她们一起学习了,自从她的汉文水平长进到能诵几本歪诗、看懂时兴的话本子,看传奇曲子戏文的时候不会揪头发,太皇太后便满足了。 也有可能是意识到阿娜日已没什么进步发展的空间,她再没强求过阿娜日学习,阿娜日立刻就不学了,并且从那以后对“学习”二字敬而远之,每每在窗外看敏若给容慈她们上课,小公主们一个个热忱好学、书芳和黛澜认真旁听,她都忍不住咂舌。 这世上,竟还有人会喜欢那毫无意思、晦涩难懂的文字书籍? 阿娜日:我不是很懂。 而太皇太后崩逝之后,更是没人管阿娜日学习的事了,她偶尔也会感到有些落寞,但让她因为怀念太皇太后便认真学习书籍文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平时她常和太后在一处,太后对汉文,那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这些年,太后一直都生活在布满蒙古女人的圈子里,宁寿宫伺候的宫人都必须要会说蒙文的,康熙与太后也说蒙语,太后连满语都半懂不懂听起来全靠蒙,何况学习汉语? 这好像是以太皇太后为代表的蒙古势力与顺治、康熙一场无声的角逐,但对太后而言,她不清楚那些政治争端,她只知道她刚入宫时便不需要学满语、汉语,身边人都会与她说蒙语,当上太后就更不需要了,那又何必去学呢? 阿娜日当年学习汉文时痛苦的样子让太后如今想起还心怀惴惴,而阿娜日,她回蒙古走了一圈,对自己的文化水平充满了和她实际水平不匹配的自信——她现在就是她们老博尔济吉特家女人里最有文化的那一个! 尤其她拽两句酸诗的时候,她额吉、阿布格额其格、额其格们如听天书的神情,更是让她自信心爆棚! 回到紫禁城之后的第二日,看着东偏殿里跟随敏若读书孜孜不倦的小公主、出口成章落笔挥挥洒洒便是千余字的大公主,阿娜日紧紧身上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