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喀怀里抱着软软的女儿,看着炕上歪着的、气色红润健康平安的妻子,只觉心满意足,这种幸福,便是给他个玉皇大帝当他也不换! 虽因果毅公老夫人之薨,果毅公家的大格格满月也未能大办,但有皇贵妃从宫内赐下的美玉与丰厚的满月之礼、没几日又有贵妃亲自赐名,足可见贵妃对这侄女的厚爱,自然也无人敢看轻果毅公府的大格格的分量。 有一个简在帝心位高权重的阿玛,额娘是宗女,身为贵妃的姑爸爸又对她疼爱非常,这位小格格就仿佛生在安乐窝里,似乎注定了会一生富贵顺遂、福乐安康。 至于未来的事究竟怎么样,谁知道呢? 然后敏若度过了一段舒心惬意时光,康熙不在宫中,她便少了许多顾忌。公主们复了课,她又开始给她们讲新的书籍,等远洋的船队归来之后,她们或许又会多上一门新的课程也未可知。 而后便是择新桂酿酒、选莲藕煲汤。布尔和临终前许诺送给她一棵畅春园院中的金桂,从前布尔和院中的桂花总是开得极好,敏若对桂花没有特殊的喜好,但移一株布尔和的桂花过来植在庭院中,便好像是在这如流水般逝去的光阴里,留下一分故人的痕迹,安稳地存放在身边。 在康熙走前,敏若便向他请了旨,腾出手来立刻安排内务府的人去了畅春园,桂花回来被安置在前庭院的角落里,愿它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明年秋日能够欣然绽放,点缀京师的秋日、带来满室的甜香。 布尔和七七那日,敏若至她灵前祭拜了一番,酹酒用的是敏若珍藏的旧酿青梅酒,布尔和在世时非常喜欢,可惜等到她们两个真正走得很近的时候,已经是布尔和病重之时了,彼时布尔和受身体拖累,早与美酒佳酿无缘。 此为布尔和生前一憾也,敏若不知布尔和死后她祭的酒布尔和还能不能收到,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以珍藏佳酿祭祀,也只是随心而为,了却遗憾而已。 其实按照正常的逻辑推论,经历过两次穿越、甚至面对面见到过原主的魂魄,她哪怕不全信,也应该有些相信鬼神之说了。 但敏若依旧不信,或者说是要求自己不信。因为信了鬼神之说,好像就终会信命,然后一步步地,投向神佛。 但她坚信唯物主义,或者说,唯物主义对她来说不只是简单的一种哲学学说,而是一种象征着曾经的信仰。 她坚信唯物主义,好像也在固守着自己的曾经,让她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都咬着牙走下去,不拜神佛、不求神佛,只为自己、只信自己。 唯物主义,代表她的曾经,是让她坚持下去的信念。 她要自己信这世上无神无佛,命运只在自己手中掌握。 不然那十几年苦苦挣扎艰难求生,难道只是神佛笔下轻轻一点、一个不紧要的故事、一场无所谓的游戏吗? 不。 那十几年是她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辟出的生存时间,是她为自己谋求来的生命,是她自己算来的生存!与神佛无关,与所谓命数也无关。 她厌弃的神佛,其实不是人的信仰,而是厌烦被人掌控命运的说法。 她的前路,只在自己的脚下走出。 所以她也不愿禁锢瑞初,因为她不想做瑞初的那个“命运”。 她要让瑞初,掌控自己的前路。 至此刻,在布尔和灵前,敏若将三杯酒倒在地上,剩下一只小巧密封的黑陶坛子,被她放入布尔和的灵柩当中。 “答应请你的青梅酒,今日,我来完成诺言了。”康熙回京之后,布尔和灵柩离京的日子便近了。往后漫长的余生,她也不知能去看布尔和几回,索性便放了一坛酒在布尔和的身边,一次性将赠一坛酒的许诺完成了。 日子就在敏若的花草香茶中一日日度过。敏若宫中的石榴结了一茬果子,最高处的还挂在树梢,约么能挺过半冬。 康熙在九月中旬回宫,然后宫内会陆续有几桩要事,首先便是为布尔哈加谥。这年代,好像圣旨里用的生僻字越多、需要人绞尽脑汁地去想的典故越多,便显得拟诏书的大臣越有文采一样。 听着抄来的前朝诏书,敏若眉头皱得死紧,好在冬葵读圣旨都读出经验来了,没闹出什么遇到生僻字打磕巴的乌龙。 其实这道圣旨最重要的内容就是宣布了布尔和的谥号为孝懿皇后,别的嫔妃对此大概还会有些好奇,可架不住敏若早就知道了啊! 所以她真的是一点期待值都没有,如果宫里开一个压谥号的赌局,她一定比所有人都准——毕竟是做了自己的第一世和原身的上一世两辈子的弊。 这会想听听册封的圣旨,也只是想听听康熙会示意拟旨的大臣怎么夸布尔和,可惜虽然都是好词,就是不是人话,听着未免费劲了点——或许这样显得皇家品味比较高贵不从众? 她死了,若是能有人评她“是个好人”,她便知足了,不求这些美誉赞名。 康熙回宫后不久便是布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