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入内,大蛊师抬手斟上一杯茶,笑道:“姑娘果然守约。” 溯辞在他对面坐下,却不接茶,直接道:“我今日是来求解药的。” “不急。”大蛊师也不恼,将那杯茶推到她面前,道:“我这里也没什么东西招待姑娘,薄茶一杯,姑娘莫要嫌弃。” 溯辞按捺住内心的急切,慢慢抿了一口茶,道:“这解药于我而言十分重要,若你真有解跗骨之毒的法子,就直言需要什么做交换吧。” 大蛊师放下茶盏,笑道:“人人都说我是个古怪的人,求蛊求药全看眼缘,而我看姑娘第一眼就觉得有缘。今日姑娘既然来了,何不平心静气地听一个故事,我所要的东西就在这个故事里。” 话既至此,溯辞只能点头同意。 “十二年前,南境的蛊王大会上有一个年轻的蛊师,凭借一种只在古籍上出现过的蛊虫夺魁胜出,名噪一时。”大蛊师伸手拨了拨燃烧的烛火,慢慢道:“那个蛊师,名叫那迦。” 那迦因蛊王大会名扬南境,令南境各部落和国家争先恐后想请他做大祭司,也有无数蛊师慕名而来,想要拜入他的门下。那迦千挑万选,只收一个贫寒的少年做唯一的弟子,隐居山林,潜心研究古籍上种种奇异的蛊虫。 那迦看淡名利,拒绝了无数的邀请,一心只想炼出古籍中记载的万蛊之王。外头的人见无法动摇那迦,便开始从他的弟子下手。少年出身贫寒,无依无靠,那迦虽然在蛊术上天赋异禀,却没有教人为人处世的经验。 身处眼花缭乱的金钱权势的诱惑中,少年的心在一天一天地发生变化,而那迦丝毫不查。 就在他即将炼成蛊王的那一天,尽得他真传的少年闯进了他的房间,在最紧要的关头对他痛下杀手。那迦分心,遭蛊虫反噬几乎丧命,而少年则盯着那迦的名号出山离去。 蛊毒发作了整整七天七夜,将那迦折磨得脱了人形。幸而上苍眷顾,给他留了一口气,侥幸活了下来。 等到那迦调养好身体离开山林寻找那少年时,南境已是另一番天地——所有人都说那迦死在了自己的蛊虫手下,而少年则凭借那迦传授的本事,夺得了这一届蛊王大会的头筹,离开了南境。 从那时起,那迦隐姓埋名前往中原、西境甚至北境寻找少年的下落,然而多年下来一无所获,加上这副身躯被蛊毒侵害支撑不了多久,他只得返回南境寻找奇珍异草延续寿命,慢慢停留在南境和中原接壤的这一带,不断打听少年的下落。 那迦静静说着,伸手取下兜帽,露出一张遍布疤痕枯瘦的容颜,眼窝凹陷,但那双眼却闪动着逼人的锐光。他说:“云浮圣女,我的确有解跗骨之毒的办法,而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告诉我他的下落。” 溯辞暗自心惊,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那迦轻轻一笑,伸手从身后抽出一张画卷,递给溯辞,“看看吧。” 溯辞狐疑接过,慢慢展开画卷,只见泛黄的纸上画的人赫然就是年少时的自己!而这幅画,与当年她在月桑部落、在北宫政手里看到的那副几乎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有这副画像?!”溯辞顿时大惊。 “这么多年,唯有一次我几乎就可以找到他。”那迦慢慢说道:“六七年前,我在西境发现了他的踪迹,那时他和一伙人在一起,在寻找一个人。可当我找到他的落脚处时,这群人已经匆忙离去,我翻遍他们遗留下的物品,只有这幅画还算完好,我多方打听才知道画上人是云浮圣女。作为唯一的线索,我将这幅画保存至今,没想到老天开眼,竟然让我在这里等到了你。” 溯辞低眸看着画像,静默片刻后道:“这幅画出自北魏国师黎桑之手,若真是你徒弟的东西,想必他应该和黎桑有过交往。” 那迦摇摇头,说:“我不是没有去过北魏,国师黎桑我也听说过,但他身边没有蛊师。” “可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溯辞慢慢卷起画像,还给那迦,“我和黎桑有过照面,也不曾在他身边看到过蛊师。你若想从我这里知道你徒弟的确切下落,恐怕要失望了。” “不。”那迦断然否认,“你知道的,你会知道的。” 溯辞愕然,“可我并未见过你徒弟。” “不需要见过。”那迦倾身上前,蓦然伸手扣住了溯辞的手腕,眼里的光芒亮得骇然,“云浮,在云浮有一种秘术,只有圣女可以施展,能凭借一丝一毫相关的东西寻找到一个人的命星所在,甚至可以卜算出这个人的生死气运。” 溯辞的面色慢慢沉了下去,一字一顿道:“这是云浮禁术,历代圣女无一人敢施展,你是从何得知的?” “你不用管我从哪知道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