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化作和风细雨的一厢笑语。 两人有来有回,到底江氏在口舌上输了饱读诗书的郡王爷一段,却也不急不躁,依旧春风拂面。 “这一杯,妾身敬郡王爷。”她含笑道,“议儿叨扰贵府多时,少不得给府上添了麻烦。这孩子年纪小,气性高,当初为着藏掖了砒霜的事情就跟我们做父母的翻了脸面,若在郡王府里有不敬之处,还请郡王爷多多海涵。” 当着张起仁的面重提旧事,江氏的心思几乎是昭然案上了。 李素节醉眼半觑,见张起仁果然被勾得眉心一动。 白日吴议只说神仙高人赐了神药医好了血症,他也未尝放在心上,现下看来,这里头却另有一篇文章。 作者有话要说: 武武虽然行政暴虐,但是对文化人还是非常欣赏的 比较有名的就是骆宾王那篇《为徐敬业讨武曌檄》,简直字字扎到阿武的脊梁骨上 但是阿武还是认为他的才学过人,并且大加赞赏 而李素节的《忠孝论》并没有流传下来,想来文章质量也不怎么出彩,再加上内容又戳到了阿武的心口上,所以反而被这篇示好的文章所连累。 第13章 “砒霜是须医官拟方才能购买的药材,是谁给他开的方剂?” 江氏一摇头:“这妾身就委实不知了。” 张起仁笑容淡去,神色严肃起来:“砒霜乃是剧毒之物,此事怎可草率了结?这虽然是你们的家事,同样也是该上报官府的案件,吴公,你身为一方父母官,断不可徇私枉法。” 吴绩骤然被点到名字,从菜盘里抬起一张松弛的圆脸:“张公教训得极是,只是稚子年幼,不忍他受公堂之苦。” 江氏急着又添一刀:“这砒霜的来路和去处都说不清,妾身想着这孩子年纪尚小,难免有些骄纵急躁,既然也没闹出什么事端,便按家规处罚了便是,谁知这孩子便冲了脾气要闹起分家,才弄得今天这个田地,让您老见笑了。” 吴议在下席听到此话,本来无甚表情的脸上也不由带出一丝冷笑,论起颠倒是非的本事,他比这对夫妻还是差了一截。 张起仁两朝元老,数度宫变,江氏言辞下的一番城府哪里瞒得过他。 “你倒说说看,你拿砒霜做什么?” 他抬手点向吴议,不像质问,反倒像考查学生般严格认真。 吴议脱席而出,正准备搬出一套缥缈仙踪的理论,便见堂上李素节抬手举杯,大一副局外闲人坐等好戏的姿态,袖口一甩,露出半张白纸黑字的笺子。 砒霜,蟾酥,轻粉…… ——正是他当日给李素节看的方剂单子。 吴议晃过一眼,心底登时彻明。 也实在难为他把这么一张别字乱飞的药方从盛夏揣到初冬,就等着在张起仁面前进献他这个捡来的宝贝呢。 “回张公的话,砒霜虽是剧毒,但也是良药。”吴议斟酌着词句,逐字逐句道,“草民擅用砒霜,的确是草民之过,但草民绝无害人之心,而是为了治病之用。” 李素节已经做到这个份上,根本不容他不从实招来。 张起仁眼色一沉:“你口口声声为了治病,到底用了什么方子?” 吴议将在心里字字拈烂的方子缓缓背来:“君砒霜,臣蟾酥,辅轻粉,绿豆缓和,硫黄解毒,再辅以西党参,全当归,生白术,生黄耆,怀山药等生血补气益元养神之药,每日煎服。”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 吴府上下都以为当日那出好戏要不是庶子图谋毒害嫡母,就一定是嫡母栽赃诬陷庶子,谁也没料到吴议竟然真的拿砒霜做了药材,把一条病入膏肓的命硬生生又拖了回来。 震惊之余,也就难免钦佩,在这个发烧感冒都能要人命的时代,能医治血症这种绝症的不是神仙,也绝非凡人。 稍有眼见的早已悄悄捡了纸笔,把吴议的方子一字不漏地记下。 张起仁从医数十年,一听便有分晓,这个方剂虽与孙思邈所授有二三出入,但大体的思路是没有错处的。 他深深望向吴议:“为何在官学问你时,你不说实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