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疯了是什么!这妖女盗走蜀山令,放了锁妖塔百岁血魔!慕太微你还要纵容她灭掉我们蜀山不成?” 我一阵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不知身在何方,勉力抱着天玑,把住脉门,探她内息。她缓缓睁开眼,静静看着我,攥紧我衣袖,气息支离破碎:“师父,你回来了……” 我将翻腾上来的气血压入丹田,缓慢开口:“是你做的?” 她艰难地点头,嘴角血丝一点点渗出:“嗯。又惹师父生气了。我偷走了师父的……蜀山令……”说着,从衣裳内慢慢抽出一枚古朴玄铁,想要塞回我手中,“还……” 我夺了这块破铁摔去飘涯子身前:“给你们!血魔破出锁妖塔,慕太微难辞其咎,今日起,自除掌门之位。孽徒天玑盗走令牌私放血魔,即日起,关入坐忘峰,受冰寒之刑。” ☆、第56章 百代光阴过 蜀山冰霜,以坐忘峰为最,常年冰雪,永不消融。坐忘石上,冰寒刺骨。 年少时,师尊以坐忘峰磨砺我心智,以坐忘石重筑我筋骨。此地风雪严寒,人迹罕至,一峰一石都仿佛是当年模样,经年未改。 天玑卧在寒石上,我已替她续接了筋脉,这寒石床便给她疗伤。 冰寒,既是刑,亦是养。我私心之重,根本无法再承掌门之位,无法再入祖师殿。 寒石床上,小逆徒整日昏睡修养,便如初生之婴孩。我陪她在冰寒中,看她肌肤几乎要融进千重寒冰,仿佛一碰即碎。我以打坐抵御严寒,时而难以为继,丹田内真元缕缕外耗,大约就快要耗尽,油尽灯枯,时日无多。 看一眼那瓷娃娃般的小孽障,忧心不已。 这江湖,当真无处容身,难有立锥之地。 出得桃花坞,一步一江湖。 每日给徒弟渡些内力,真元消耗更迅。天人五衰的一个征兆便是真元无法再生,彻底成了无源之水。我索性再懒得打坐,出了冰室,踱步在坐忘峰。 望天地浩渺,我如尘芥。 观想不知时光,一眼忽瞧见冰天雪地上,一株彷如透明之花幽幽绽放,不似凡尘之物。 “优昙婆罗花。” 身后一个轻微声响。 我回身,见小孽障跑出了冰室,雪白着一张脸,跟着我亦步亦趋,看那佛陀之花。 忍住了斥责,看她能走能跑,想是已无大碍,训诫的话便说不出来。 “这是我须弥宫的灵花,传说只盛放在须弥宫秘境,没想到蜀山也有。”她细细解说,细细思虑,模样认真,透着几分俏媚,“优昙尊者之名便是取自此花,难道——”说着,向我望来。 蜀山十二峰,坐忘峰最近云端,呈俯瞰蜀山之势,高处不胜寒,一如掌门之位。冲虚真人为人孤僻,犹喜孤身到坐忘峰清修,虽然有时为磨砺他不成器的弟子,也会带在身边,一同在坐忘峰打坐修行。彼时,那不成器的弟子我逃不出师尊的手掌心,只得在坐忘峰收心,未敢当着师尊的面随意溜达。蜀山其他弟子更是没有敢踏入坐忘峰,打扰他老人家清修的。是以,除去我偶尔被困此地,坐忘峰常年都只他老人家一人。 外人,绝无可能涉足此地。所以,优昙婆罗花的种子只可能是师尊他老人家带回来的。高山孤寂,独以此花作伴,其心思,怕是也不言而喻。 我喟然而叹:“你师祖余生不忘的,还是前须弥宫主,优昙尊者。” 天玑盯着佛陀灵花,嗓音缥缈:“自我记事起,宫主便总是不开心,后来得知她是痴恋一人,爱而不得。如今我知道,即便没有拜月教主从中作梗,宫主同师祖也不可能在一起。” 我随口问道:“为何?” 她抬眼,视线隔着风雪,落于我身上:“因为他们谁都没有主动说出口过。明明互相倾慕,却又互不服输,偏要找些借口,譬如往世书,譬如十年之约。他们都是太骄傲的人,以至于只能错失一生。一个修佛,一个修道,怎么可能修到一起去。” 倒是有些见解。 念及师尊一辈子为江湖所累,为蜀山所累,最终为心所累。佛道有情,奈何人心相隔。 我在优昙婆罗花前揽衣坐下:“蜀山令和锁妖塔,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 她走过来,端端正正跪在我面前,大无畏中透着几分小心,抬眼将我悄悄一看:“蜀山令是在祖师殿里从师父身上偷去的,为了开启锁妖塔。”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