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几日后要娶儿妇,你寻十名健仆来,到时去府上帮忙。” 这话说得很不寻常,太守替儿子娶妇,怎么会需要用到他家的仆人呢? 因而仆役想了想,还是谨慎小心地开口发问了。 “不知主君要他们去帮什么忙,作什么样的准备?” 车子忽然晃了一下。 土路上偶有坎坷,偶有土砬,想要螳臂当车,给车子造成一点小小的麻烦,但也只能造成这一点小小的麻烦而已。 刘晔直视着前方,身姿端肃,一点摇晃也不见。 他仿佛整个人都冻成冰了,语气也带着一股森然。 “帮太守下定决心。”他说,“因此你们要做好——杀人的准备。” 刘勋是想不到刘晔在想啥的。 陆悬鱼就更想不到了。 她每天忙得很,如何能猜到在她从未去过的庐江郡的皖城里住着一个叫刘晔的人,正琢磨着要整几个刺客来杀她呢? 她拿了刘勋这封信看了又看,递给张辽看了又看。 庐江太守刘勋语气特别友善,特别热情,几乎有一点讨好地邀请她去皖城,说是可以帮她筹集军粮,顺便也可以表一表庐江士人的忠心。 两个人没看出有任何问题。 【我觉得就是没有问题。】 【你很清楚刘勋的逻辑,不是吗?】 【我离庐江不过二百里路程,刘勋虽被袁术认命为太守,但从未领过兵,打过仗,连庐江都是孙策攻下来的。】她想了一想,【他惧怕我。】 【而你需要他的粮食。】 一拍即合,虽然不说狼狈为奸吧,至少也还能算是各取所需。 “我该写一封信给子义,若是历阳附近的流民已经安顿好,就让他带兵来合肥。”她最后下定了决心,“你留守营寨,我带兵去皖城筹粮如何?” 张辽犹豫了一会儿。 “文远?”她上下打量他,“有什么心事吗?” “我当初随温侯屯兵于兖州时,曾听闻刘勋此人与曹操有旧,”张辽一脸严肃地说道,“辞玉不可不防。” 她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嘴。 “放心吧,”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警醒些,不喝酒,也不抢他家的媳妇,他断然找不到什么机会下手的。” ……张辽似乎觉得这个笑话不是很好笑,但最后还是勉强将嘴角拉起来,笑了一下。 皖城也是被孙策踩过一遍的地方,虽说这几年安定下来,但袁术盘剥得又十分厉害。因此当陆悬鱼领兵而至的时候,感觉这里虽说比合肥繁华了许多,但贫富差距依旧是极其厉害。 刘勋是个四十余岁的,胖乎乎的中年人,一身绫罗绸缎,腰间一串闪亮亮的配饰就不由得她不想起糜芳。 “终于把将军盼来了!”这位庐江太守站在城门外三十里的地方迎着她,“将军忠勇果毅,凛凛之风虽古之名将亦不可及!闻听将军爱民,不忍流民四散之苦,竟……” 虽然吹的都是她能想得到的那些东西,但虽说不是个好的开头呢?没有人不爱听吹嘘,至少这能代表人家对她没敌意? 她也干巴巴地跟刘勋互相吹捧了一下,她负责说一句,刘勋和刘勋身后的郡守府文官们负责说后面的九句。 于是场面也很热闹。 但其中有一个人几乎没怎么说话,看起来跟她一样社恐不合群似的,引得她倒是有了一点好感,多看了几眼。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