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再多话,起身向太后跪安:“不扰您清静了,孙媳告退!” 太后深悔考虑不周,待富察氏离开后方问佟嬷嬷:“这事儿是不是办错了?” 佟嬷嬷笑道:“您也是,福晋对您一片孝心,昨儿个下了那样大的力气讨您的欢心,不赏也就罢了,还出这样的难题。” “那可该怎么着——”太后果然急了。 “嗨,福晋是晚辈,又是那样的人品,她还能跟您怄气不成?”佟嬷嬷开解主子,“要为别的,福晋指不定就应了,当年为九爷的事儿打了多少官司?再者奴才觉得福晋的话句句在理,不是奴才恭维,满大清朝算起,除了您和皇上,哪个能把福晋怎么样?她不应下是为十二爷着想,如今富察氏闭门谢罪,在朝堂上受了委屈也没人护着不是?” 太后恍然大悟:“亏了你提着,我想岔了!” 佟嬷嬷接着说:“福晋虽是满心孝敬,毕竟是固伦公主之尊,奴才们冷眼看着,她对您、对皇上都没话说,您也该体谅她的难处,别当她是万能人,像今天这场景,她嘴上没应,心里还不定因为驳了您的话难受呢!” 太后拐过弯来,对佟嬷嬷的话深以为然:“你说的很是,外边都说她有心眼,只没看到待人的好处,人敬她一分,她都回敬人十分的,我和皇帝阿哥们,给她的东西也远不及从她身上得的好处多。” 佟嬷嬷松一口气,因笑道:“昨儿晚上您还让奴才找了江南进的缎子赏给福晋做衣裳,奴才这就派人送去?” 太后点头答应:“你走一趟吧。” 书雪虽然拒了太后的话,心情到底差了许多,已经传进来的别院账薄明细也推到一边没看,管事正惴惴不安,佟嬷嬷已亲自过来放赏了。 接了赏赐,书雪请佟嬷嬷上房喝茶,佟嬷嬷陪笑:“不是奴才在福晋跟前托大,实在是急着回去伺候主子,改天有了机会指定向您求赏。” 书雪含笑点头:“宁寿宫上上下下几十人,还得靠您在跟前看着。” 佟嬷嬷连称不敢,又悄声对书雪耳语:“主子因着方才的事儿愧悔,您别放在心上。” 书雪叹口气:“老祖宗疼孙子,这片心意我岂有不懂的道理?有些事做完后也未必就是对他好,还要请她老人家深思。” “福晋说的是。”佟嬷嬷放了心,“其中的利害关系主子业已明白,只恐您有芥蒂。” 书雪笑道:“她想到哪里去了,十二爷的方子我是开过的,他们不愿意照单拿药,倒想出旁的路子来。您也劝着老祖宗,别在子孙身上操心太过。” 不管富察氏作何感想,这件事就算暂时揭过去,书雪查着账,越翻越觉好奇:“不加这几日花销,通共支了八万两银子?这木石一项有小汤山余下的便宜一些倒还罢了,怎的连装饰物件都这样便宜?别是强买的罢!?” 周氏忙解释:“主子可还记得那位刘嬷嬷提到过的王家?这次亏得他家帮衬。” 书雪想一想方问:“就是永叙给了十多两银子的那户人家?” “是。”周氏见书雪无异,接着说,“他家的独子本是走惯了云贵两湖的商贾,亏得他给奴才掌眼,竟是省了好大的气力。” “原来是请着军师了。”书雪笑道,“既如此咱们也不能薄着人家,备份厚礼过去聊表心意才是!” 周氏回道:“奴才不敢隐瞒福晋,蒙您器重,奴才们都在工程上得了不少好处,奴才那口子原也给王家预备着礼钱,谁想他家一力推辞,只道出些微薄之力报答您的恩情,奴才不好强求,只得罢了。” “倒是忠厚人家。”书雪对周氏提到的灰色收入并不在意,“我这几日盘算着走南货,如今恰巧缺个主事的,你去问问,他若有意就接了去。” 周氏答应着,随即提出顾虑:“福晋慧眼识珠,王家必无推拒之理,只是南货生意是上上等的肥差,叫外人管似有不妥。” “无妨,祁奚还‘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呢!”书雪笑道,“不过你的顾虑也有道理,就教你那大儿子和他一块儿,免得支使不动我们府里的四五层主子们!” 周氏磕头不断:“奴才谢主子提拔!” 书雪摆摆手:“仔细当差就是了!” 周氏答应着,见书雪并无别话方低头退下。 安总管家的见基本清场,上前请示:“福晋,奴才有件事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书雪看过来。 安总管家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枝内造的金钗:“福晋,咱们府里的典当铺子见着了不少这样的大内物件,奴才不敢大意,专请福晋示下。” 书雪接到手上看了看,因问道:“可查清楚了。” “是。”安总管家的回道,“奴才已然寻访明白,所有物件都是十三皇子府外的禁军典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