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眼底,连着语调都显得清冷:“朕可不想隔个几日,又听到太傅府起火的讯息。” 李太傅语塞,连带着李家人也都沉默。 还是李成远没憋住,说了一句:“阿妩本就是我们家人,是陛下非得将她抢入宫……” “二郎!”李太傅和李砚书异口同声的呵斥。 嘉宁郡主也变了脸色,懊恼地看了眼自家夫婿,又忐忑地观察着皇帝的神情。 好在裴青玄并无愠色,他只扫了眼李成远,而后不疾不徐起身:“二郎许是忘了,李家嫡女已死在六月初那场大火里。你若认不清人,晚些朕让御医替你看看眼睛。” 他走到李妩跟前,伸出手:“已耽误够久了,走罢,随朕回宫。” 看着眼前这只仿若玉雕的修长手掌,李妩红唇紧抿。 她迟迟没有动作,那道落在面门的视线犹如实质般,愈发冷冽:“阿妩。” 沉冷两个字,重重敲在她的心口。 良久,李妩认命闭眼,将手放进了那宽厚掌心。 手立刻被牢牢裹住,就如一张无形大网也将她牢牢束缚,男人垂下眸,定定看着她,磁沉嗓音透着一丝满意愉色:“这才乖。” 第55章 日暮西城,坊间炊烟袅袅,便是千万个舍不得,终究有分别的时刻。 眼见着李妩重新戴上帷帽,又在皇帝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李家人站在府门前面色凝重,心思各异。 直到那辆马车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坊内街巷,目之所及只余一片暖橘色夕阳,李太傅才收回怅惘忧虑的目光,扭头叹道:“都进去吧。” 李砚书上前扶着李太傅,李成远不甘心跟在后头,唤了声:“爹!” 李太傅脚步停下,花白眉毛嗟枯:“怎么?” 李成远看着父亲眉眼疲态,也知他心绪不佳,但还是忍不住问:“难道真的由着他这样把妹妹带走吗?我看得出来,妹妹分明是不乐意的!” 李太傅本就愁苦的脸庞愈发郁悒,浑浊眼珠凝着二儿子:“难道我看不出吗?可有什么办法,他是皇帝。” “皇帝也不能强抢民女啊!”李成远怫然。 “道理谁不知?可他不听这个道理,你有何办法?”李太傅幽幽盯着二儿子,嗓音苍老而铿锵:“天下读书人,大都盼着读书入仕,遇到明主,辅佐社稷。遇明主,求贤君,若是遇不到明主,读书人算什么?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我知你心有不服,可这世道便是如此,所谓公平正道,不过当权人的一句话。你若实在不服,揭竿造反,自己当皇帝去,届时万事万物也都随你心意了……可你敢吗?你有那个本事吗?你啊,连提刀杀只鸡都不敢,何况杀人?” 这话如同无数个巴掌,叫李成远脸上火辣辣地疼。 李砚书则是肃了脸色,压低声音:“父亲,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叫人听去……” “我知道。”李太傅颔首,又强打起精神看向一旁浑不自在的嘉宁郡主:“郡主莫怪,我方才那话只为教训二郎,并无他意。我家二郎,其他倒还好,就是年轻莽撞,日后还劳郡主多管束劝导,叫他能稳重些……我和他兄长能护他一时,护不了一世,日后还是得靠你们自己撑起门庭,独当一面。” 嘉宁郡主忙点头应下:“父亲教诲,儿媳省的。” 这边李砚书和崔氏扶着李太傅进了府,李成远则拧着眉头,闷闷不乐与嘉宁道:“父亲说的那些,我心里都清楚,可我就是担心阿妩啊。她是我妹妹,高不高兴,我一眼就看出来……” “我知道。”嘉宁与他凑在一起,低声嘀咕着:“说实话,其实我也越来越看不懂陛下了。阿妩摆明不想与他在一起,他又何必执着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长安城有那么多小娘子呢,他换个人喜欢不成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