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清妍公主嫁了过来后,毕竟是同在府内……一来二去,仍是知道了内情。 清妍公主暗暗妒恨,可毕竟是公主之尊,倒不好着实吵扰起来,只命人不许待怀真太好就是了。 那日怀真临产,也并无人在跟前儿,还是凌夫人身边的丫头彩霞有些看不过眼,偷偷地跟凌绝通风报信。 凌绝才赶了去,急命请了稳婆前来。 终于挣扎着生下孩儿,奈何怀真并不大肯认孩子,仍是满心记着凌绝而已。 可凌夫人虽不喜怀真,听闻生了个男婴,却忙不迭把孩子抱了过去……只因毕竟是凌绝的骨血,又是个男孩儿,因此竟不顾清妍公主不喜,好生妥帖地竟养在自己房中,只当是亲孙子般疼爱照顾。 却也并不肯让孩子跟怀真见面。 凌绝虽暗中怜惜,怎奈他毕竟不常在内宅,自然有些照料不到。 如此怀真将养了一个月不到,因身子虚弱,保养不当,便有些支撑不住。 正在此刻,唐毅登门要人。凌绝因素来敬他稳重可靠,知道他不是那等邪性怪癖的,便果然把怀真交付了他。 凌绝说罢这些,两个人杯中的茶也有些凉了,凌绝重抬手,又各自斟了,对唐毅道:“请。” 唐毅见他从头到尾说完,神色凉凉淡淡的,便点头,自啜了口。 凌绝道:“我想起前事,自然是百般不甘,我本该也有娇妻爱子……怎奈,都是给我自己推乱了。” 凌绝吃了一口茶,目光有些惘然:“我原本恨你,也恨怀真,恨你为何总是压着我一头,恨她为何不同我说明……今生为何连一个机会都不曾给我,一直到那日,哥哥在我面前自戕,我才懂得她曾承受之痛。” 新芽清茶的滋味在舌尖散开,有一股淡淡的苦涩之意。 凌绝道:“诚然我是爱她的,甚至此刻仍是心意未改。然而我也明白了前世……那个凌绝的所作所为,他虽然偏执愚蠢,可我却懂他的为难苦楚。没什么比得上……失去至亲之痛,因我明白这个,故而我懂了那个凌绝的心,也懂了怀真的心,也懂了此刻,我之心,我才知道……” 这话听着,仿佛有些糊涂不解,然而细想,却是大有深意。 唐毅微微挑眉,眼底含笑。 听凌绝又道:“错了就是错了,错过了,也就是错过了。——‘投簪易,息机难’……可我毕竟是醒了悟了,知道了该如何做。” 他叹了声,脸色微雪,双眸略红,神情却还淡然的,对唐毅道:“我什么也不如你,然而我毕竟比大人年青,将来所作所为,未必一生也比不上。” 唐毅对上他静澈的眸色,不觉莞尔:“不错,万里山河,大有可为,你又非泛泛之辈,何必拘泥方寸间,曳尾涂中相似。” 凌绝长叹一声,举起杯来,以茶作酒:“多谢不弃,如今我已经醒了,您也该放心了罢,请。” 两个翡翠玉茶盏缓缓相碰,“叮”然微响,茶色轻碧,摇曳荡漾,种种前尘往事,一泯尽消! 唐毅辞别凌绝,放宽心怀,便自回府去,暂且不提。 只说凌绝也回到凌府,因近来皇帝准了他海疆之行,凌夫人先极为不受用起来,怎奈凌夫人虽是个厉害苛刻的,独独对自个儿亲生的儿子毫无办法,哭闹求劝过几回,自是拗不过凌绝。 清妍公主起初自也是绝不肯依的,甚至为此去求过赵永慕,永慕劝道:“他既然有这个志向,倒是利国利民之举,你若拦着,他反而觉着你妇人之见呢……岂不见唐毅跟怀真?任凭唐毅在外头如何,怀真半句话都没有,故而唐毅才这般爱她敬她呢。” 清妍最是受不了把自己跟怀真做比,又知道赵永慕虽然偏爱自己,可毕竟是国事为重,何况是凌绝主动坚决要去的。 因此清妍哭的泪人一般,回到凌府,不免又跟凌绝闹了几场,甚至和离的话都说了出来,奈何凌绝一心早定了,也并不理她。 这一日凌绝回府,现在外头见过了女儿,方转到内室,见清妍背对自己睡着。 凌绝走到跟前,便悄声道:“我后日便要启程了。” 清妍动也不动,凌绝不以为意,也不管她是否听见,又道:“倘若你熬不过,我写了和离书在书房里,你拿了去自己行事,是极妥当便宜的,彼此也不伤体面。” 清妍听到这句,便蓦地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凌绝。 凌绝不恼不忧,只道:“你也该知道,我是为了你好。” 清妍冷笑道:“你果然是为了我好?” 凌绝道:“你不信,倒也罢了。你年纪轻轻,如花似玉,身份尊贵,只因错许了我,这几年的青春也不得快活,倘若以后……” 清妍听他忽地说出那些夸赞言语,双眸便睁大起来,眼中有泪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