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这个看似高大的男人,已经自苦到身心俱疲,瘦的几乎脱了形,而更严重的恐怕是精神上的痛苦。不知道他除了失去至亲还经历了什么,让这个男人哭得像个孩子。是的,虽然是无声的哭,但是脖颈里的潮湿让她知道他哭了,其实能哭出来是件好事,她依旧规律的拍抚着渐渐放松下来的背脊。 不知过了多久,陈长卿觉得窗外天色都暗下来,这才从悲伤的静谧中惊醒过来,有些懊恼自己差点忘了,眼前这男人还发着烧。 挣扎着推开身上的男人,心酸又好笑的发现,男人竟然还不好意思的企图装睡。陈长卿懒得理会所谓男人的自尊,爬到前座去拿纸巾,然后胡在某人脸上,然后某人伸手拿纸巾按住了眼睛。 陈长卿则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火气又开始上涌。扯下某人的手,用湿巾给他擦了擦脸和手,果然手心也很烫。 她狠狠给了他个白眼,发着高烧,下着雪开长途,这是不要命的节奏啊。你在这儿乖乖等我,不许出去哦。别惹我生气哦,我现在很想敲敲某人的头,看看脑子还在不在里面。说完,就下车关车门走人了。 林梓业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有些糗,但又有些高兴。看着小丫头气鼓鼓地蹦哒着跑走,他却觉得那背影让他想要微笑。就像是这漫天的黑暗一样,突然出现了一个温暖的光亮,让人松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想要紧紧拥入怀里。 林梓业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窗外的雪下大了,似乎能听到雪落地的沙沙声。那么安静,却又沉重,就像是前几天的噩梦一样。 林父的病情意外的快速恶化,这边刚陷入昏迷,那边就闹了起来。律师、遗嘱、谈话、哭诉,轮番上阵,让他瞠目结舌。那些面目模糊陌生的人,竟然是他的至亲?竟然等不及父亲醒来,或者说不能让他安心的走完最后一程。就那么迫不及待? 父亲的遗嘱他虽不知,但也知道父亲依旧固执。但,就不能等等吗?等他送走父亲,等他放弃遗嘱,等他给他们想要而他却觉得恶心的东西,为什么就那么急不可待?那么丑陋的面孔、那么刺耳的声音,让昏迷中的父亲走的那么不安宁。 一切随他们所愿了,他竟然依旧得不到唯一的愿望,也是父亲的遗愿,想要落叶归根的愿望。他只是想带着父亲的骨灰回来而已,与爷爷葬在一起,竟然所有人都阻拦,仿佛他是个不孝的破坏者。 他不明白,他们既然不同意,作为夫妻、晚辈为什么父亲生前不说?一切都是答应的好好好是是是,人一走就翻脸不认。这是至亲的遗愿,为了那所谓的体面就让他留在国外,还说什么为了母亲,不愿远离父亲 他最后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就看着那些人,把父亲的葬礼办成了交际场。而他作为长子,几乎不敢看父亲的遗像,怕会看到满满地失望。他其实也是帮凶吧,明明就不想接手公司他一直想要所有人满意,结果却是所有人都失望,他做错了什么?还是,他本身就是个错误? 陈长卿火速与班主任请了假,虽然崔老师看似不满,但家里出事也没办法不是。然后火速回宿舍收拾东西,拉了行李箱就走,临走看见床上的毯子便随手拿着。 等陈长卿回到车上的时候,发现男人已经皱着眉头睡着了,睡的并不安稳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把毯子盖在他身上,虽然一早就叫了计程车,不过恐怕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到。外面的雪下的小了些,还好,要不然路上就得担惊受怕了,就这也没几个计程车愿意来,还是说好了加钱才答应。 这男人可真会挑日子,唉,陈长卿抱怨着,却也心疼着。人啊,只要活着,就要经历这些生离死别,逃不开躲不掉。所以,人生既然苦短,那就及时行乐,不要自苦知道吗?陈长卿心里念叨着,戳了戳昏睡的某人。 计程车来的还算及时,最起码不用开夜路算了,下雪下的,跟夜路也没什么区别。先让司机师傅帮忙把林梓业开来的车停进了校园停车场,当然,也给了看门大爷交了不菲的停车费。然后终于可以回家了,然而本以为一路向南去林家的陈长卿,被固执的某人气得头疼。 最后还是驶向了林梓业的另一个兔子窝,倒是距离比南边近,但是没吃的啊。把在门诊打完吊针的某人送上床,陈长卿任劳任怨的去采购了。还好,这个新开发的小区设施比较全,还有24小时社区超市。买了些熬粥的大米小米,还有蔬菜鸡蛋什么的一大堆,她就急匆匆的回去了。放个病人自己在家,还真是不放心。 看着电梯一层层的上升,说实话,她两辈子都没住这么高过。这家伙竟然选了个顶楼,十五层,真是,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