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缰起行。 他的身后,旁的将士或骑马或步行,如长蛇般紧随。 隔着颇远的距离,傅煜仿佛回头往这边瞧了一眼,虽看不太清面孔,攸桐却有种他仿佛是在看她的感觉。当然,八成是错觉。傅煜这种肩负重任、胸怀天下之人,出征之前,岂会眷恋一个成婚不久、并无多少感情的枕边人。 攸桐轻笑了下,阖上眼睛。 但愿此行一切顺利,不管傅煜,还是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兵,都能安然归来。 她站在矮丘上,双手交握,越来越紧。 远处,傅煜一瞥过后,便即回身目视前方,脸上神情几无波澜。眼前是初春的草长莺飞、黛山碧水,胸中是沙场的杀伐决断、边塞的铁马角弓,而那道盈盈而立的身姿,像是剪影浮在中间,裙裾轻扬,面容姣美,目光清澈如林间清泉,眼角眉梢的妖娆恰到好处。 怀着退避之心,她居然会来送行,这令傅煜觉得意外,也很高兴。 第52章 殊途 出征的兵马渐行渐远, 直至最后一个人影也被丛林挡住, 攸桐才松开紧握的手。 春日柔暖、微风和煦,三人站在山丘上,都没说话。 远处马蹄嘚嘚, 傅德清催马驰来,在他们身旁稍驻, 衣袍猎猎而舞,向攸桐道:“我有事去衙署,你带他们先回。” 攸桐应了, 待傅德清离去,便牵马过来。 傅澜音率先上马,傅昭却还站在那里, 望着军队远去的方向, 神情有些复杂。 攸桐瞧了一眼,没去打扰,只征询般看向傅澜音。 “算了。”傅澜音无奈般, 挽着她走远几步, 道:“咱们等他片刻。” 攸桐便跟她找个地方坐着, 山风拂来, 傅昭年少的身影如同初长成的青竹, 挺秀而倔强。来傅家后, 攸桐跟他的接触不算多, 知道傅昭年少顽皮, 傅德清和傅煜虽性情严毅, 却肯纵着他,颇为疼爱。而傅昭虽偶尔胡闹,却也懂事,每日里活蹦乱跳,从他日常行止来看,也会些功夫。 这般年少健儿,按傅家门风,本该上阵历练,他却几乎没出过齐州。 今日为傅煜出征送行,看傅昭那神情,倒有些羡慕似的。 攸桐瞧了片刻,低声道:“三弟他难道也想去。” “想啊,不但想,还羡慕得眼红。”傅澜音瞧着弟弟,摇头叹息,“可惜,他不能去。” 攸桐微诧,“这里头有缘故吗?” 傅澜音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傅家满门儿郎皆曾提刀上阵,唯独傅昭是个例外。 他出生时,也曾和傅煜一样,刚会走路便寻了教习师父。只是他天分不算高,幼时又贪玩,习武锻炼都不及傅煜用功,进益也慢,跟长房的几位堂兄相似。按那般练法,假以时日,虽未必能像傅煜般出类拔萃,也能领兵上阵,独当一面。 直到六年前那场恶战。 傅家男儿自幼便被教导身先士卒、以身作则,他的大哥傅晖更是如此,自十五岁起便自请驻守边境,与堂兄一道磨砺。然而外寇南侵,双方交战数日,傅晖退敌后听说堂兄被敌军围困,赶去救援。奈何天气恶劣,虽解了围困,兄弟俩却都身负重伤,不待抬回军营医治,便死在沙场。 消息传回齐州,老夫人惊得晕了数日,傅昭的母亲田氏也因痛失爱子,一病不起。 那个时候傅昭才七岁。 阖府悲痛,但身上的重担却仍需扛着。 傅晖已然战死,傅煜便顶上去扛住战旗。 然而田氏身为母亲,哪能不心疼?她夫妻二人感情笃深,膝下唯有三子一女,傅晖战死沙场后,就只剩两个儿子。偏巧傅煜又天赋极高,往后定得接过傅德清的重担,统帅兵马的。田氏思来想去,又怕儿子出事,又不敢因私废公,阻挠军务,在病榻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年,直至临死时,才朝丈夫吐露心声—— 求傅德清好生照顾幼子,让傅昭读书修文、习武强身,但别上阵杀敌。 傅德清先失了爱子,又要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