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田果思索怎么才能像钮焕然一样挣到更多的粮票时,对方却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这时田果才发现自己已经离钮焕然很近了,如果没有自行车挡着,估计能靠到他身上去。 呵呵,差点倒贴。 “没什么。”田果摇摇头,看看钮焕然手中那辆崭新的黑“飞鸽”一眼,随口问:“去哪儿?上班吗?” 那时钢铁厂属于三班倒,工人需要值夜班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很辛苦的。 她的客气与熟络让钮焕然明显愣了一下,眼睛看着她,仿佛第一天认识似的,隔了几秒才说:“今天休息,我去副食店买点东西。”看看田果手里的篮子,“你也去?” “嗯,姥姥想吃面条了。” “炸酱面?” “对。” “买多少?” “一斤吧。” “菜码呢,吃什么?” 他问得很细,如唠家常,田果颇为意外,但还是如实相告:“还能吃什么,现在也没啥好菜,就切点白菜和水萝卜丝儿。” 钮焕然笑一下:“萝卜不错,爽口。”说完,骑上自行车,脚在蹬子上虚踩几下,脚蹬子“呼呼”飞速转起来,他看了田果一眼,沉声说了句“先走了。” “嗯,慢走。” 慢走?钮焕然蹬着自行车慢慢悠悠往前行,总觉得这话不像是能从田果嘴里说出来的。 她咋变客气了? 从前的她此时不应该说一句“慢点骑,小心摔跟头把蛋摔碎了”? 别人说田果从局子里出来变老实了他还不信,如今还真有点信了。 呵,钮焕然笑着摇摇头,往前使劲蹬了几步车。 等钮焕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胡同拐弯处,田果才想起自己还没为今天下午的事跟他说声“谢谢”。 这人挺好的,就是看着有点冷。 也是奇怪,关于钮焕然的一部分记忆在田果脑子里被莫名抹去,她对这条胡同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印象,惟独钮焕然的印象很模糊。 咋回事呢? 田果紧紧脖子上的围巾,向副食店的方向走去。 副食店与北极阁二条中间隔了五条胡同,左拐右拐绕过去相当于走出去一里地。 正是下班和放学高峰,胡同里行人渐渐多起来,几辆自行车鱼贯而过,拐弯时非常讲究地先按铃音以提醒弯道那一头的人。 车铃声很脆,也温柔,比汽车的喇叭声不知好听多少倍。 走进副食店时,田果就看到钮焕然的自行车放在门口,跟他家那辆板车一样,还是没上锁。 臭显摆。 回过头时,看见他正蹲在对面的菜站门口挑鸡蛋。 “是新鲜的么?”他左手拿鸡蛋,右手拿一个手电筒照鸡蛋,感觉合适了就放进篮子里,不合适了就放回原处。 “那咋不新鲜。”男营业员说话带着点东北口音,“告诉你焕然,要不是你在这儿,我可舍不得把这箱新鸡蛋拿出来,这都是今天早上刚到的,新鲜的很,大兴那边运过来的,一刻没耽误,刚从母鸡屁股里滚出来,就装箱子了,不信你摸摸看,这鸡蛋上还有老母鸡的温度呢!” 田果笑了一声,觉得这人还挺逗,推开副食品店大门时,正听到钮焕然懒洋洋地骂道:“一边待着去,别把带鸡屎的放我篮子里,这鸡蛋新鲜个屁,你怎么不说这是你刚下的呢!” “哎呀,你说啥就是啥,这就是我刚下的,咋地!”营业员笑着呛声。 正是做饭的点,副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