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雨伞成了摆设,她一路冒雨跑回公寓,外套不防水,里面内衣湿漉漉贴在身上,也不急着换,进门开上灯,先从包里掏出烟盒。风里跑了一路,被冻的手已经在发抖。 打火机按了几下,火口冒出火苗,她衔着烟送过去,点燃后狠狠吸了两口。她就站在门口没动,湿了的鞋往外渗着水,身上凉意冒了一阵又一阵。 一根烟一分钟不到就抽完,十来分钟后,大半包烟就见了底。烟头落了一地,祈热甚至懒得碾灭,将最后一根吸完,她踩着湿鞋进去。 直奔沙发旁的桌子,拿起上面的香薰罐子就要往地上掷,手往下几回最终还是落回桌上,将香薰放回了原位。 她大口喘着气,反身坐在沙发上,心情久久没法平复,又起身从柜子上拿一包还未拆封的烟。 半包过后,客厅里烟雾缭绕。刘海有些长了,将眼睛遮住一些,她看着面前白色的烟,想起梦里那场爆炸,也是这样的混沌,灰飞烟灭。 眼不见为净,哪那么容易? 所有原本不该属于这里的东西,久而久之都像是生了根,深深扎于地底,她有心赶,也赶不掉了。 祈热起身走到窗户旁,夜雨砸在窗户,“咚咚”作响,像是心跳的声音。推开窗户,她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也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 徐云柯说得对,逃避没有用,该来的总会来。 但在该来的还没来之前,逃避多少有点用处。 她站风口吹了吹,转身去洗手间冲澡。 明天是周末,却不能彻底休息,之前临时调课,上午她得补上两节课。 她睡得很晚,一宿噩梦后醒来,才不过五点。逼自己又睡了会儿,醒来后先冲了个热水澡,过后坐到桌前,开始化妆。 时间还早,她故意放慢了动作,半个小时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妆容不算精致,勉强及格,差就差一样,眉毛。 盯着化妆包一会儿,她拿起了眉笔。 不过是两道眉,她不信自己画不来。 梅城的风吹得一日比一日猛烈,祈热穿了条加绒的牛仔裤,仍觉得冻脚。迎着冷风她呼一口热气,搓了搓手去了教室。 班上的学生大部分喜欢踩点,即便不踩点,也就早那么几分钟来,一个个哆嗦着进门,跟祈热打完招呼,又看着她的脸开起玩笑。 “祈老师,您这眉毛怎么又画歪了啊?之前不是学会了么?” 另一个附和,“对啊祈老师,上次就想问您,那个平眉真的画得特别好看,怎么画的?” 祈热挤出一个笑,语气平淡:“是不是嫌作业布置少了?” 开玩笑的两个立马举手投降,灰溜溜回了座位。 第一堂课上完,底下学生战战兢兢,平常幽默风趣的祈老师,今儿个特别冷酷,一会儿就得抓一个人回答问题,错了还得罚抄。 第二堂课,祈热继续点人,这回甚至叫人上黑板写题。 外头风刮得越来越大,室内静得能听到呼呼的风声,隔着窗户能看见光秃秃的枝丫摇摇晃晃。 紧接着,没锁紧的后门被风吹得撞在墙上,“哐”一声,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这一眼,不止看见了被风吹开的门,还有站在风口正要进来的人。 满教室行着注目礼,陆时迦似是浑然不觉,大步进了门,伸手将门迎风关上,再走到最后一排,腿一跨,坐了下来。 他穿得十分单薄,一件秋季校服外套,里面那件蓝色的衣服祈热记得,是短袖。 祈热默默盯着他看,几秒后开了口,一出声有些哑,立刻清了清嗓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拽到了讲台。 她没再点人,课堂氛围却比上一堂更加令人窒息,下课铃响起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气氛过于压抑,以至于觉得后头那张脸十分眼熟,学生们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压低了声音跟祈热道别。 祈热收拾着东西,在所有人走光之前,背起包往外走。 陆时迦出了门后快步往前追,明明是平地,却产生了一种登山的错觉。 “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而去。”此刻他不是信徒,却胜似信徒。 陆M.bowucHinA.cOM